巴拿马大堵船：厄尔尼诺，再响哨声

横穿巴拿马地峡、连接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巴拿马运河，被称为世界七大工程奇迹之一。然而这座海上通道最近却遇上难题—受厄尔尼诺影响，运河水位剧退，人工湖供水不足，当局不得不发布限流举措，往来船只排起了长队。

因气候带来的干旱，不仅扼住了巴拿马运河的咽喉，也掐住了国际航运和全球贸易的命脉。不仅海上贸易“看天吃饭”，气候也影响着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小到一粒咖啡豆，大到一个物种。有时它担着掌握大局的“主角”，有时它又是风云变幻的推手。

运河水闸供能减弱

全长82 公里的巴拿马运河，建成至今已超百年，如今承载着全球6% 的海上贸易。

船只由大西洋进入巴拿马运河时，需要通过水闸提升水位，让其进入巴拿马人工湖加通湖，接着又通过水闸将船只降低进入米拉弗洛雷斯湖，随后再次降至海平面，使其进入太平洋。

可以看出，为维持巴拿马运河水位平稳、给水闸供水，加通湖、阿拉胡埃拉湖和米拉弗洛雷斯湖功不可没：以加通湖为例，每一艘船经过，这座人工湖都将消耗大约80 个奥林匹克标准游泳池的水—这也约等于50 万巴拿马人一天的用水量。同时，加通湖为巴拿马超过一半的人口供水，这也为如何平衡发展与民生出了一道难题。

加通湖需要靠降水提供水量补给，所以是名副其实的“丰俭由天”。降水充足的时候，人工湖水量也充足，得以保障巴拿马运河的通航功能；一旦降水稀少，只能通过限制经过船只的数量，来实现运河的平衡。11 月初，就有英国媒体报道称，加通湖的水位下降到往年这个时候前所未有的水平。

“堵船”加剧拍卖排队位置

为何如今加通湖会如此缺水？厄尔尼诺现象是罪魁祸首。

今年，巴拿马运河降雨量低于平均水平30%，使得10月的运河水库出现了73 年来最干旱的情况。同时，巴拿马运河的干旱，并非当下天气现象的反映，而是过去一段时间降水减少积累的结果。巴拿马史密森热带研究所相关人士表示，2024 年3 月或4 月，将出现接近历史最低水位。

后果逐渐显现巴拿马运河水位降至历史低位，世界主要的海上通道出现货船积压。据半岛电视台今年8 月下旬消息，巴拿马运河管理局宣布延长限制措施至少10 个月，将每天通过运河的船只数量限制在32 艘。

而2 个月后，当地更迎来1950 年至今最干燥的10 月，巴拿马运河管理局进一步削减使用航道的船舶数量，并称这是被迫作出的决定。其表示，从11 月3 日开始，每天的预订名额将减少到25 艘，而明年2 月起的未来3 个月，每天预订数量将进一步减少至18 艘。

有多少船只可以在巴拿马运河“抄近道”？有媒体测算，对于这条全年365 天、24 小时无休的劳模航道，每年可以供1.3 万艘至1.4 万艘船舶通过航线，平均下来，每天约有35 艘至38 艘船舶通过运河。

平时只需排队三到五天即可“过河”的船只，在8 月份等待时间已升至11 天，更有甚者要排上19 天，而11 月乃至明年2 月后，这一等待的时间则会更长。

甚至因“堵船”加剧，还出现了拍卖巴拿马运河船舶排队位置的“特别生意”。一家航运公司主管在一次特别拍卖中，用40 万美元将他的船只移到了等待过运河队伍的前列，这为其增加了近一倍的成本。

而羊毛出在羊身上，溢价最终由消费者承担。更有甚者，拍出285 万美元的高价，买下优先“过河”资格。

运河干旱致历史性延误

不巧的是，圣诞月即将到来，对圣诞节商品以及能源的巨大需求，将带来航运旺季。作为东海岸贸易中的热门线路，巴拿马运河是许多货船航线的首选。

以从中国深圳到美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为例，从巴拿马运河通过，相较于苏伊士运河的航线，可节省约一周的时间。

更有甚者，拍出285万美元的高价，买下优先“过河”资格。

然而，过去的优势成为如今的劣势。受干旱影响，“堵船”让一切充满不确定性，从巴拿马运河经过的货运时间再难测算。巴拿马运河的“限流”，让许多货运企业不得不选择更远的航线绕行，或者减轻船只的载货量，而这最直接的影响，便是运费的提高。

美国能源情报署的一份报告显示，因为“堵船”，巴拿马天然气运输公司出现历史性延误，美国运输液化天然气的成本也随之升高。为应对海运不确定所带来的影响，还有部分企业调整了供应链结构，采用回流和近岸外包等方式，来减少海运阻塞带来的风险，并开始调整库存，迎接接下来的圣诞假期。

巴拿马运河实行限制措施并非首次。但这次格外与众不同。为避免运河干旱影响进一步加剧，巴拿马运河董事会提出新建一座水库的建议，从而加强供水，增加运河交通量。这预计或将在明年年中招标，2025 年施工建设。

厄尔尼诺现象大显“威力”

全球范围内，受干旱影响的运河不止这一条。每年货运量超3 亿吨的莱茵河，也面临这种窘境。从去年夏季开始，莱茵河的低水位，使其只能承载往日货运量的25%，许多货商不得不将河运改为铁路运输或者公路运输。

除了交通因干旱受限，民生领域也岌岌可危，首当其冲的便是农业。澳大利亚冬季作物，印尼以及马来西亚等地的棕榈油和大米，泰国的食用糖……厄尔尼诺现象带来的干旱不仅影响粮食产值，还推高期货价格。

普通人如果对粮食价格还不够敏感，可感知的咖啡价格飙升，则彰显着厄尔尼诺的巨大威力。巴西、印度尼西亚、越南等罗布斯塔咖啡豆主要产地，由于受干旱影响大量减产，推升了成本价格。

截至7 月初，根据世界银行数据，世界上最主要的咖啡树品种之一罗布斯塔咖啡价格为2.913 美元/ 千克，环比上涨7.82%，同比上涨27.28%。更有业内人士表示，在厄尔尼诺年，越南和印尼的罗布斯塔豆减产20% 并不罕见。

将视线放至南美洲，其海拔最高的淡水湖的的喀喀湖在8 月中旬，距离历史最低水位不足25 厘米，而历史最高值则要高出近4 米。居住在附近、靠湖水捕鱼耕作、发展旅游业的300 万人将受其影响。

同时，此处水位过低，也将影响鱼类产卵，物种延续受到挑战，而这种影响可能是永久性的。在巴西亚马孙河流域，约3000 万人受到干旱的威胁，巴西政府表示，因气候变化和厄尔尼诺现象带来的干旱，导致亚马孙北部地区降雨量低于历史平均水平，河流水位降至接近历史最低水平。

据英国媒体报道，许多河流已经干涸，依赖河流维持生计和交通的村庄，不得不通过空运获取食物、药品和水。

冰河也将成为“消失的它”。阿尔卑斯山上最大冰河—阿达梅罗冰河因气候变暖，降雪减少，逐渐消融。去年，阿达梅罗冰河降雪量减少了50%，持续的升温也缩短了冰河的结冰期。

据测算，这一区域阿尔卑斯山气温将在近30年后，上升1 至3 摄氏度，至本世纪末上升至3 至6 摄氏度。在这种趋势下，阿达梅罗冰河的消融，不再是危言耸听。

对于普通人而言，最直接的感受就是炎热。今年北半球夏天进入炙烤模式，多地录得有史以来的最高气温，厄尔尼诺现象已经向人类初步显示了威力。

如今的厄尔尼诺现象所带来的影响，将在明年进一步扩大。

影响至少蔓延至明年4 月

实际上，各地的监测部门对来势汹汹的厄尔尼诺现象早有预警。在今年5 月，世界气象组织已发布“做好应对厄尔尼诺现象准备”的通报提醒。然而，其同时表示，厄尔尼诺对全球温度的影响，通常在第二年才逐步展开—也就是说，如今的厄尔尼诺现象所带来的影响，将在明年进一步扩大。其并且预计，5 年内将出现创纪录的高温。

对于极端气候的“吹哨”从未停止。

《科学》杂志预测，今年厄尔尼诺现象导致的极端天气，或破坏农业生产和制造业，并助长疾病传播，可能导致全球经济损失3.4 万亿美元，到本世纪末，这一数据会升至84 亿美元。

不难预见，随着厄尔尼诺现象的延续，如今巴拿马运河的“堵船”情况，或将进一步严重，莱茵河的水位则可能将继续下降，而经此开展的国际贸易，成本也将继续升高；的的喀喀湖附近居民逐渐搬离，旅游胜地风光不再，湖内鱼类大批死亡；来自印尼以及马来西亚等地的棕榈油和大米、泰国的食用糖、越南的咖啡豆价格肉眼可见节节攀升……而我们能做的，可以有什么呢？

责任编辑吴阳煜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