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底,都抵押着一座黄姚(二章)

作者: 黄鹤权

某个时辰

你不喜欢戴上老花镜,它就挂在你的一截鱼尾纹上。你不喜欢度数越戴越深,它让你对账簿和柴米油盐的理解也越来越深。你不喜欢水雾预定了镜片的空间。它的每一缕都是你曾身为玉帛的经历,让你觉得快用尽了。

你不喜欢你的老伴,一个十三岁小孩的父亲,一样捡到时间的长鸣。毕竟它怯生生地将你们的青春平放成一块铁石,如此疲惫,如此亲密。你甚至,不喜欢戴或不戴,白色的边角地都那么重。它在磨你,也在磨自己。

你说,一个夺走艰难几十年的人了,早已聆听了多少闪电雷鸣。我再不靠它来解决冤屈,外债,疾病。

但我必须热爱它,才能热爱你们,热爱我们那小镇——石跳桥,亭台,客栈,守望楼,高石墩,青石板,抱住的晚霞与暮蓝。

仙人古井

这个词,是从女导游的口中得知,是一群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井水温良而芬芳的阿婆作揖带来的。

她们,曾用箬叶掀开它,一次又一次。她们目送过薄薄的晚霞,并计算它的厚度,厚度无限,因为把几座方池倒映的也算上。

那是第一次。她们告诉我,仙人古井似有星球的旋转。它是敞开的,养着盘道石鱼,一直克制自己太甜;它正是一口,很丰沛的老井的青。这么多年,宽容着黄姚人的清贫,还有那么多的过错;也引导着一群人的青,历经年轻、健壮、衰老,不停沿着古道慢跑。

它早已把折叠发展成习惯,打包着自己的影子,提在无边的粮食和衣服上。

这些,都让我想起故乡。想起父亲就是这口井。他们都一样不能闪了腰,一样来过同一个时代,回头簇拥着四面八方的晃动,永远无法休息。

上一篇 点击页面呼出菜单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