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设未来
作者: 李濛 Nino Tang 李茜 余小岛 惘然然 江姝诺
不经意间,艺术已经与我们的生活产生了不可剥离的联系,年轻的艺术力量正如涓涓细流般,影响着我们的日常。
这种重塑最先体现在消费行为上。韦尔施在《重构美学》中指出:“当前我们正经历一场美学的勃兴。现实中,越来越多的事物被披上了美学的外衣。”我们作为消费主体,在商品使用价值的基础上,开始在乎它的符号价值和文化精神指向。品牌为了满足受众的这种诉求,在商品的文化意义和审美意义上制造新的消费热点。
于是,品牌与艺术的联姻应运而生。一大批年轻的当代艺术家正在成为品牌与时下年轻消费者进行沟通的最佳桥梁。巴西世界杯期间,麦当劳在全球挑选了12名年轻艺术家,邀请他们代表自己的国家,为麦当劳限量版的薯条盒设计插画。“90后”的中国涂鸦艺术家陈英杰便是其中之一。象征拉丁美洲的金刚鹦鹉环抱着一个足球,羽毛被处理成涂鸦般缤纷的色彩。画面张扬、绚丽,传达着激情与活力。
最愿意拥抱潮流艺术的非服装品牌莫属。倡导追求个性自由的潮流品牌与当下年轻艺术家有着天然的默契。因童趣鬼马风格走红的“ 95后”插画师孙佳艺,不止一次接到服饰品牌抛出的橄榄枝。2020年, UGG邀请孙佳艺设计了“ 茸仔”这个卡通形象,为春夏新品毛茸凉鞋造势宣传。除此之外,孙佳艺还与国内很多年轻潮牌合作,推出了联名款。年轻消费者可以将她的作品中乐观、元气满满的精神穿在身上。
艺术品市场早已感受到了当代潮流文化的强大号召力。画廊作为普通人能接触并拥有艺术最直接的空间,如今不同价位与风格的艺术品,既能满足年轻群体拥抱艺术的热情,也不会因为价格过高将普通上班族拒之门外。对于21世纪新型文艺青年来说,逛街不仅可以去商场和市集,也可以是一次非凡的艺术体验。
品牌对年轻艺术力量的认可有时也直接表现为技术与资金上的支持。早在20世纪90年代, Hugo Boss艺术基金会就为那些在所处时代创作了最有影响力、革新性作品的艺术家颁发 Hugo Boss奖。2008 年年初,本土设计师品牌江南布衣成立了非营利性的艺术中心,旨在发掘和扶持新兴艺术形态。
2019年夏天,在英国曼彻斯特“ 创意、革新与未来娱乐”高峰论坛上,来自中国的“90后”新媒体艺术创作者刘佳玉展出了她的新作《伫林染天》。在古老的英国建筑空间内,砖块的缝隙被冷色光点照亮,蓝色的光晕渲染出宇宙繁星遍布的图景。作品利用了AR、虚拟投影等技术,而这背后最大的技术支持者是OPPO。
在《伫林染天》的现场,观众可以拿到一部智能手机,手机里装有刘佳玉团队自主研发的应用程序。随着观众晃动手机,空间会呈现出别致的光影与声效。随着新媒体艺术被越来越广泛地接纳,我们欣赏艺术的方式也悄悄发生了改变。我们与艺术不再只是看与被看的关系,我们可以进入艺术,成为作品的一部分。
艺术不再孤立地存在于美术馆和画廊。任何一个普通的场所,一旦被找到与艺术的交点,便能从单一功能的空间成为人们生活中新的聚点。旅行与艺术有着更为密切的连接,它们彼此相互成就,带来不期而遇的惊喜。当你在成都太古里体验最新的时尚潮流时,可能街角的酒吧内正在展出某个新锐画家的作品。当你坐着缆车前往瑞士雪山时,缆车这个小小的空间也可以成为涂鸦大师挥洒创意的领地。
我们的日常被新兴艺术改变着,但日常从未停止对艺术的反哺。那些有着鲜明本土特征的东西被艺术家过滤、提炼和保留。“95后”摄影师吕格尔回到家乡的土地上,在失落的族群中探寻《羌的山》。新锐导演魏书钧将目光对准延边青少年的成长环境,拍出了艺术短片《延边少年》。
就这样,我们与艺术的距离逐渐被拉近了,我们有了更多与艺术对话交流的机会。从中,我们获得启迪,感受到爱,感知自己情绪的回响,学会用另一种眼光去看待生活与自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意识到自己正在与艺术一同改变,并影响此时的世界。



在影像中抵达阔境
年轻艺术家对世界的认知变得更加多维、立体,同时也带有鲜明的个人烙印。我们很难对这些年轻艺术家进行共性的提取。希望通过交流与对话,让他们讲述自己和自己的作品,从不同的角度去激发新的话语与视角。
“我享受在两种速度中创作”
从皇家艺术学院毕业后,刘佳玉就一直频繁往返于北京和伦敦。用她的话讲,她生活在两种速度之中。中国的新媒体艺术更新换代速度极快,新媒体艺术领域正在快节奏地发展前进。而欧洲作为新媒体艺术的发源地,不紧不慢,喜欢按部就班地推进自己的每个项目。刘佳玉很享受目前的创作状态,在飞速发展的中国进行装置艺术的创作挑战,然后在慢节奏的英国稳扎稳打地学习和调研。
刘佳玉的工作方式在新一代艺术家中并不罕见。摄影师徐晓晓生于中国浙江, 14岁时在移民潮中和家人迁居荷兰。欧洲浓厚的艺术氛围滋养了她的创作灵感,童年记忆里的中国山水也向她发出召唤。于是她拿起相机,回到中国,来记录这片土地上的故事。这种亲切又保持了一定距离的视角也正是《饮马长城窟行》的魅力所在。
伴随着互联网成长起来的新一代艺术家带有全球性的文化特征。他们从一开始就接受了不同文化形式的影响,学习与交流也不再局限于单一的环境之中。这种多元的背景和经历,为他们的创作提供了新的视角与思考。
“我看见的都让我更加谦卑”
全球化、跨文化的经历令年轻的艺术家更懂得包容、立体地看待事物。他们在向内挖掘的同时,也十分乐于走到外面,用独特的视角去观察世界。
对于徐晓晓来说,旅行与创作密切相连。她通常会先给自己定下一个探索的目标,之后的几年,调研、申请基金全部围绕这一目标来推进。等万事俱备后,她踏上旅程,用胶片相机拍下所见所闻。她享受去陌生环境中行走与探索的过程,这让她从自己的小世界中跳脱出来,看到世界上不同的人和事,以及他们独特的价值。行走长城一带时,她感叹于路上的风景,“我觉得我看见的这些东西都让自己变得更加谦卑了,这种观看的方式最终会潜移默化地呈现在我的拍摄中”。
如果说徐晓晓是用一种新的视角来观察自己的故乡,那么王轶庶的摄影和魏书钧的电影作品,是以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目光,在本土化中找到艺术的切口。王轶庶擅长从日常化的场景中捕捉非日常的瞬间,是非虚构中的虚构。魏书钧则擅长找到与自己生活平行的年轻人,进入他们的日常,提炼出少年成长中普遍性的特征。

“不要拒绝新的事物”
新一代艺术家对新事物的态度似乎更加包容,也更愿意尝试跨界的多种可能。
信息体验设计专业并不是刘佳玉的第一志愿,彼时新媒体装置艺术的前景并不明朗,互动装置作品的花费也十分高昂。刘佳玉在很短的时间内做了决定,准备材料,面试,考试,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最终成为了伦敦皇家艺术学院该专业的首位华人学生。她对任何事物都充满了好奇,这种好奇心与新媒体艺术快速更迭的特性不谋而合。
历经数年的学习与摸索,刘佳玉似乎找到了将计算机技术与艺术表达相结合的方式,用最前沿的技术制作出一系列表现自然的作品。她一直有意识地烘托“自然”这个主题,探讨人与自然的多重关系。在她看来,大自然就是宇宙的一件实时渲染作品,而新媒体艺术是她接近宇宙的媒介。

多年前,“斜杠青年”这个词语流行于网络。如今,“斜杠”已经不再是一种自我标榜。对于像刘佳玉一样的新生代艺术家,“斜杠”已然成为他们创作的必备能力。摄影师吕格尔在拍摄《羌的山》时,对汶川和羌族进行了大量田野调查,借用人类学的调研方法和研究所得,完成了摄影层面的工作。王轶庶在拿起相机前是一名文学系的学生,此后“诗性”一直是他摄影作品最鲜明的特征,很难说这种特征与研读文学的经历没有关联。
在新一代年轻艺术家身上,你能感受到一种打破界限的勇气。他们一次又一次重设艺术的定义,扩大审美的范畴,在维持充分的艺术家自觉的同时,试图连接感知与日常。他们借由影像的艺术,不断地向内和向外探索,抵达一种精神上的阔境。正如聂鲁达的诗句:“我随星辰的滚动而前行,我的心从风中解绑而去。”



真诚而长远的凝视
当视频拍摄的技术门槛越来越低, VR和交互技术开始普及时,我们该如何阅读一幅摄影作品?热爱摄影的人心中各自有不同的答案。但不可否认,一幅静态图背后深远的外延以及那溢出边框的情感力量,仍让我们感动不已。



《饮马长城窟行》
艺术青年的理想城
有一些城市因年轻艺术力量的崛起而独具特色。在这里,年轻艺术家肆意挥洒才华,潮流艺术活色生香。在这里,艺术与生活之间充满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