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与思考：莫斯科音乐厅恐袭事件

事发经过及处置

恐怖分子的血腥屠杀

3月22日18：54，4名身着迷彩服的恐怖分子乘坐白色雷诺轿车事先驱车至克罗库斯城音乐厅大楼附近观察，在等待多数观众进场后，他们手持AK系列突击步枪，打死打伤门口执勤的保安人员，冲进正在准备演出的“俄罗斯老牌摇滚乐队‘野餐’音乐会”大厅，向已进入大厅的观众实施无差别枪击。尚未坐稳的观众被突然的枪击打得晕头转向，有的寻找出口试图逃跑，有的就地卧倒藏在座位下求生，有的受伤后依托座位隐蔽等待救援，有的在不知不觉中被恐怖分子打死，空气中弥漫着的无奈、无助、无援、无法控制和无法逃生的感觉令人窒息。正在观众躲避枪弹、求生不能时，恐怖分子又投掷燃烧弹，导致音乐大厅爆炸起火，音乐大楼几乎被大火吞噬，爆炸和火灾引起的大厅建筑坍塌面积达七千多平方米；大厅内一些中弹和没有中弹的观众或被烧死，或被烧伤。枪击、爆炸、火灾造成的伤亡人数近700人。

袭击结束后，4名恐怖分子跑出音乐厅，换上事先准备的服装，坐上白色雷诺轿车逃离现场，但因车速太快，又撞击到2名幼童，使其造成重伤。之后向俄乌边境仓惶潜逃。

俄罗斯军警的应对处置

恐袭事件发生后，俄总统普京简短指示，莫斯科市市长索比亚宁随即宣布，取消周末所有大型活动，军警机构迅速集结所有人员务必在1小时内赶赴现场进行处置，所有军警进入特别警戒状态。

一是包围控制，疏出阻入。警方根据音乐厅所处的位置采取了3层部署，即先对事发核心区实施围控，对场内的观众及演职员检查分流，排查可能逃离的恐怖分子，同时阻止围观人员及受害者家属前往现场寻找失联人员，以免造成次生伤害；在现场相邻的水族馆、网球场、购物中心和贸易展览中心及周边道路设卡，以防恐怖分子脱逃；在火车站、机场和莫斯科通往外地的公路附近部署军警实施围控。

二是抢救伤员，灭火救援。警察部门和紧急情况部组织人员在大厅现场抢救被袭击者，并迅速转移至12家医院；消防部门就近投入灭火抢险行动，至23日凌晨，大厅明火全部被扑灭。

三是现场取证，获取犯罪嫌疑人信息。俄安全部门通过调看录像、现场采证、与目击者交谈、采纳手机录像照片等关键信息的方式，快速查明了4名犯罪嫌疑人的相貌信息，为快速围捕抓捕创造了条件。

四是围追堵截，抓捕主犯。俄罗斯在获得现场恐怖分子的相关信息后，在恐怖分子可能逃亡的道路设卡堵截，特别是对俄乌边境进行重点部署兵力，确保将恐怖分子控制在围捕的范围内。经过俄罗斯军警的严密布控，4名恐怖分子在距离俄乌边境100km处的布良斯克州公路上被俄军警拦截，经过一番激战后，4人逃入路边树林，但在军警严密搜索后，最终全部被逮捕归案。

审讯结果及后续措施

4名恐怖分子被抓捕后，经过审讯很快掌握如下信息。

一是恐怖分子的姓名及国籍。米尔佐耶夫、法里杜尼、拉恰巴利佐达和法伊佐夫4名恐怖分子均为涉嫌直接实施恐袭者，并且他们均为塔吉克斯坦公民。

二是顺藤摸瓜，抓捕提供武器装备及资金的罪魁祸首。据被抓捕的恐怖分子在供词和审讯中交代，他们在恐怖袭击准备阶段的行动和袭击后的潜逃行动，由一名使用化名的男子通过社交软件“Telegram”（即时加密通信软件）发送语音信息进行协调。在恐怖袭击发生的前几日，犯罪嫌疑人雅库布约尼·尤素福佐达用自己的银行卡向被抓捕的4名主犯分别转账50万卢布（其承诺先付一半，待任务完成后再付另一半），并为4名主犯提供住宿、车辆等。此外，3名男子（父子3人）因涉嫌为恐袭实施者提供住房、车辆并协助运送枪支弹药实施恐怖袭击被逮捕。

三是严密侦查，相继破获系列恐袭案件。3月31日，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在达吉斯坦地区又逮捕了4名计划在达吉斯坦首府马哈奇卡拉市和该市附近卡斯皮斯克市发动恐袭的恐怖分子，这4名嫌犯已对这些地区进行了勘察，并拟在人群聚集场所实施恐袭后立即离开俄罗斯。在逮捕现场，俄联邦安全局还发现了拟实施恐袭的武器、弹药和爆炸装置。

四是进一步确定了前后两起事件的关系。据3月31日被抓捕的犯罪嫌疑人口供，提供资金的雅库布约尼·尤素福佐达是后一起未遂事件的主要参与者。可以判断，两起事件的幕后操纵者是同一“操盘手”。

恐怖袭击幕后黑手究竟何人

“伊斯兰国”（简称ISIS）认领，但仍受质疑

莫斯科音乐厅事件发生后，ISIS的分支“伊斯兰国-呼罗珊”（简称ISIS-K）通过社交媒体宣布对此负责。消息一出，世界舆论哗然。一些专家纷纷推论这是否是对俄罗斯打击ISIS的报复行动，毕竟近年来俄罗斯在打击ISIS行动时态度非常坚决，行动非常果断，下面一组数字列表已说明这一问题（参见“近年来俄罗斯打击ISIS恐怖活动一览表”）。

从一览表中可以看出，ISIS或ISIS-K在俄罗斯的非法活动被坚决打击，俄方决不让其形成气候。这些取缔和打击措施，被ISIS或ISIS-K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加之，俄罗斯在中东地区打击ISIS的战绩斐然，ISIS-K派往中东援助ISIS的恐怖分子也基本被消灭，使ISIS的建国梦成为泡影，所以ISIS-K将打击自己的国家都视为头号敌人。因此，一些专家认为，俄罗斯对ISIS打击后，ISIS 或ISIS-K确实存有发起恐怖袭击的动机，特别是塔利班接管阿富汗政权后，ISIS-K一边持续攻击塔利班政府，一边在塔利班的打击下向临近国家伊朗和中亚地区外溢，一边向俄罗斯的一些加盟共和国渗透。但ISIS目前在俄罗斯尚未设立分支机构。而且该组织主要活跃于阿富汗、巴基斯坦部分地区。另外，其恐怖手法通常是自杀式袭击。没有证据说明莫斯科音乐厅袭击是ISIS-K所为。

乌克兰否认，但疑似最大嫌疑

莫斯科音乐厅被恐袭后，俄方誓言要“血债血偿”，乌克兰政府立即表明态度，称此次恐怖袭击与己无关。美国政府第一时间也宣称乌克兰与这一“恐袭”无关，然而恐袭幕后黑手到底何人？笔者在此再做进一步分析。

一是俄乌战场乌克兰节节败退是乌克兰实施恐怖袭击的最大理由。今年2月9日乌克兰军队总司令更换前后，乌军在战场始终处于不利局面，原总司令扎卢日内之所以被撤换，主要原因是2023年大反攻的失败，在缺少制空权的情况下扎卢日内选择在扎波罗热方向正面强攻俄军苏洛维金建立的防线，导致乌军损失惨重，并消耗了西方援助的大部分先进的进攻性武器弹药。而新总司令西尔斯基上任以来，在俄乌战场也是处处碰壁。2月14日，俄军发射巡航导弹，对位于乌克兰境内塞利多沃训练场正在聚集的乌军进行了强力打击，由于导弹爆炸威力巨大，乌军几乎全部阵亡；2月17日，西尔斯基宣布从顿涅茨克阿夫迪夫卡地区撤军，虽然成功避免了被包围和歼灭，但毕竟丢失了这一坚守两年多的重要阵地。与其说是乌军主动撤退，不如说是先溃败后宣布撤退。按照俄军的报告，乌军撤退时，俄军的包围圈内仍有近3000人，乌军也承认有850人失踪。乌军总司令的更换，并没有改变战场总体态势，这使得乌克兰本能地要通过一系列手段对俄罗斯实施打击。由此分析，乌克兰策划恐袭莫斯科音乐厅也顺理成章。

二是乌对俄的无人机袭击行动说明乌时刻不忘对俄实施打击。乌军挖空心思欲将战场转移至俄罗斯境内，特别是利用无人机袭击可谓无孔不入。2023年8月，莫斯科有500多次乌军无人机袭击记录，其中克里姆林宫多次遭到乌无人机袭击。8月4日，乌克兰安全部门与乌克兰海军联合策划利用无人机袭击停靠在港口的俄黑海舰队的一艘大型坦克登陆舰“奥列涅戈尔斯克矿工”号，该舰被乌方命中，严重受损。9月16日，乌军无人机袭击，导致莫斯科周边3个机场40多个航班延误或停飞。10月29日，乌军方利用7艘无人艇和若干无人机组成无人集群又一次袭击位于克里米亚港内的俄黑海舰队，成功击中旗舰“马卡洛夫海军上将号”巡防舰等舰只。由于乌军无人机袭击俄罗斯已成常态，乌军的胆子也变得越来越大，莫斯科音乐厅恐怖袭击也可能在其筹划范围内。

近年来俄罗斯打击ISIS恐怖活动一览表

三是被抓获恐袭实施者的资金链条及潜逃路线存在“乌克兰痕迹”。莫斯科发生恐袭事件后，乌总统泽连斯基指责俄总统普京没有关心俄罗斯民众，只想着把音乐厅恐怖袭击和乌克兰联系起来，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特别是4名恐怖袭击实施者供述的联系人为其提供的资金链条和潜逃路线，存在明显的“乌克兰痕迹”。俄罗斯侦查委员会表示，恐怖分子实施恐袭之后试图逃到乌克兰，认真研究和分析恐袭者携带的技术设备和金融交易链条，获取了恐袭者与乌克兰民族主义者有关联的证据。调查数据表明，恐袭实施者从乌克兰收取了大量金钱和加密货币用于恐袭准备。

俄乌双方对音乐厅恐怖袭击是否乌克兰幕后操盘的口水仗仍在继续，或许证据会随着案件调查的进展水落石出，也或许成为一个永远难以猜测的“谜”。

类似莫斯科音乐厅封闭空间遭袭事件的特点

音乐厅遭袭事件屡有发生

进入21世纪以来，莫斯科音乐厅（含剧院）遭袭事件并非首次，历史上的莫斯科轴承厂文化宫大楼剧院遭袭、法国巴黎巴特兰音乐厅遭袭、以色列音乐节遭袭等恐怖事件屡次发生。此类场所之所以容易遭袭，主要是人员聚集密度大，参加音乐会的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等警惕性差，主要精力集中于音乐世界，沉浸于演出活动，陶醉于狂欢之中。加之枪击声、爆炸声可以与音乐噪声、鼓点鸣声、乐器响声浑然一体，恐怖分子借助音乐场面作掩护可以实施更大规模的枪击、爆炸，观众在失去警惕中不知不觉被袭击。恐怖分子虽然人数较少，但无差别地射击会使音乐厅伤亡人数较多，社会影响面较大，容易在国际上引起轰动，使恐怖分子真正达到恐怖目的。我们来简要回顾一下几起音乐厅遭袭事件。

一是莫斯科轴承厂文化宫大楼剧院遭袭击。2002年10月23日19∶00，54名车臣分裂主义分子闯入莫斯科轴承厂文化宫大楼剧院，劫持850名演员和观众作为人质。要求俄罗斯军队必须撤出车臣，让车臣独立。10月27日，俄罗斯阿尔法特种部队及信号旗特种部队采用“先使用秘密化学气体麻醉，再武力突袭”的方法，使表演厅内所有人处于麻醉状态，终将车臣分裂分子歼灭，事件导致39名分裂分子被击毙， 129名人质因为俄罗斯军警的麻醉气体过量而死亡。此次事件的策划者和实施者与莫斯科音乐厅不同的是，恐怖分子只是想通过此手段将车臣分离出去，其组织者是车臣独立派的莫夫萨尔·巴拉耶夫。此次恐袭组织严密、分工明确、训练有素，不仅编有后台、观众、演员控制小组，而且还编设警戒观察组、占领门窗组、控制炸弹组，不仅有男性，还有18名女性，而且是车臣战场上阵亡士兵的姐妹或遗孀，她们身上都捆绑2kg炸药，手里握着起爆器，视死如归，随时可以引爆。

二是ISIS袭击法国巴黎巴特兰音乐厅。2015年11月13日夜，ISIS派出5名恐怖分子袭击法国巴黎11区正在举办音乐会的巴特兰音乐厅，该厅可容纳1500人。恐怖分子先是对音乐厅外的咖啡店进行扫射，然后迅速进入音乐厅内部一阵屠杀，并将120名观众劫持。14日0：30，当法国特警部队试图组织攻击前，恐怖分子又进行更大规模的扫射，造成音乐厅的人质约100人死亡；当警察试图靠近目标时，其中4名恐怖分子引爆腰带上的炸药自杀身亡。与此同时，袭击发生地还散布于10区国王泉水街和11区的夏荣纳街、比夏街等3个地点，巴特兰音乐厅的伤亡最为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