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24小时:俄罗斯瓦格纳“叛乱”
作者: 张潇 张勤林 孙亚东叛乱事件发生过程
6月23日深夜,瓦格纳领导人叶夫根尼·普里戈任(以下简称普里戈任)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俄军高层策划袭击瓦格纳的后方营地”,并随即宣布,要推翻普京政府,建立一个新的“俄罗斯”,呼吁瓦格纳的成员和俄民众加入到他的行动中。随后,普里戈任决定率8000名士兵进入俄南部罗斯托夫州。
除掉叛乱行动反对者,杀一儆百
普里戈任的叛乱行为并未得到所有雇佣兵的拥护。为了铲除异己,普里戈任不惜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整饬部属。在俄占领的卢甘斯克地区,2名瓦格纳雇佣兵针对普里戈任的叛乱提出反对意见,结果被普里戈任手下雅罗斯拉夫·谢霍夫佐夫执行枪决。据执行命令的雅罗斯拉夫·谢霍夫佐夫交代,这是因为他们不支持6月24日的武装行动。

对叛乱行动的对抗者,准予还击
普里戈任叛乱行动的蛛丝马迹被侦悉后,俄军和俄地方强力部门立即采取一系列应急措施,诸如实施情报侦察、行动控制等。对此,瓦格纳针锋相对,允许部队予以还击。6月24日的军事行动中,瓦格纳击落俄1架战机和6架直升机,并进入沃罗涅日市,控制该市多个军事设施,同时,还派出巡逻力量控制罗斯托夫地区的机场和一些军用设施。
攻占俄军南部军区总部大楼,以换取筹码
瓦格纳于24日的军事行动进展速度很快,先是占领位于罗斯托夫州首府罗斯托夫市的俄军南部军区总部大楼。南部军区总部的大部分人员因在俄乌前线指挥作战,内部警卫护院力量空虚,瓦格纳几乎不费一枪一弹即占领整座大楼,在一些制高点和要害部位加派岗哨,在其周围派出武装进行巡逻。这些军事行动成为瓦格纳换取谈判的重要筹码。

瓦格纳快速机动,莫斯科告急
瓦格纳的叛乱车队,从顿河畔罗斯托夫沿公路急行军700km之余,不到半天时间就到达利佩茨克州,而利佩茨克州首府距离俄罗斯首都莫斯科只有400km,这400km只需半天就可以到达,其进军速度堪称世界摩托化机动之最,远超海湾战争中“沙漠风暴”行动的速度。此次突进行动的总指挥是普里戈任的得力干将德米特里·乌特金(以下简称乌特金)。瓦格纳的神速急进使得“俄罗斯告急!莫斯科告急!”
急行军路上,地方政府试图利用公路设施拦截叛军,但是由于无可动用的正规部队,仅凭少量各地的近卫军、联邦安全局和内地的安全部队已无法与强大的瓦格纳在军事战法上抗衡,没有哪支武装力量能够截击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部队。尽管俄近卫军在莫斯科周边修筑抵御瓦格纳的工事,但如果瓦格纳真正在军事上与近卫军一拼高下,俄近卫军的实力也恐难取得“上风。”
俄罗斯的应对措施
普里戈任的叛乱引起俄政府和军方的高度重视,并采用一切强力措施予以应对。
普京发表电视讲话,严厉谴责
针对普里戈任的叛乱,普京很是惊讶,原先的一些舆论和报告得到证实。
普京先后两次发表电视讲话,谴责普里戈任的行为是对俄的“背叛”,是叛国行为,广大民众必须擦亮眼睛,不参与、不支持,并进一步表明立场,“我们不会让俄分裂,我们会保护俄人民”。普京的讲话引起俄国内的广泛支持,外交部发言人也随即发声,一些著名人士纷纷表示支持,车臣共和国总统卡德罗夫等人也表示要维护国家的统一和安全。俄爱国民众也在社交媒体上表达了对武装叛乱的愤慨和对普京政府的支持,就连瓦格纳部分成员也向俄军方秘密地提供情报和协助。据俄近卫军总司令维克多尔·佐洛托夫(以下简称佐洛托夫)报告,瓦格纳准备在22~25日叛乱的消息事先被其手下告知俄政府。

调动军警实施处置,进入反恐状态
此次处置,俄未从“特别军事行动”地区撤出行动部队,但处置措施仍然有条不紊。
一是宣布进入反恐状态。俄国家反恐怖委员会根据总统令,宣布莫斯科市、莫斯科州、沃罗涅日州等多地进入反恐怖行动状态,进一步加强安全措施。所有国家政府机构、最重要的设施和交通基础设施都已加强安保,政府机关人员均抵达岗位,进入紧急状态,实施一级戒备。
二是动用俄近卫军修筑工事,架设防御阵地。俄为防不测,由近卫军总司令佐洛托夫负责在莫斯科市郊挖掘战壕,并在莫斯科市郊西南处架设机枪阵地。正如俄近卫军总司令所言,“瓦格纳叛军之所以能够迅速推进,是因为俄主要部队集结在莫斯科附近。即使叛军能够到达莫斯科,也无法进入这座城市。”随着战况发展,近卫军还加强装备补充,列装诸如坦克、装甲车、直升机等一系列重型装备,以应对叛乱、暴乱事件。

三是激发官兵士气。军人的决心和勇气在平息叛乱中发挥决定性作用,近卫军总司令要求全体人员:“就算牺牲了,也要誓死保卫莫斯科!”官兵们为了履行自己的誓言,在进入阵地前将自己的私房钱都转交给妻子,以示血战到底的决心。
由于叛乱局势的严重性和在俄境内引发对抗的可能性,俄联邦安全局对普里戈任号召瓦格纳叛乱进行刑事立案。
另外,命令车臣“阿赫马特”特种部队进入顿河畔罗斯托夫地区。车臣总统卡德罗夫声称完全支持普京的每一句话,服从普京和国防部统一指挥。
白俄罗斯总统从中斡旋,瓦格纳按下暂停键
瓦格纳的摩托化快速行军让世界军人刮目相看,然而当部队突进到莫斯科州距离首都莫斯科200km时,普里戈任突然命令乌特金率领的突击部队停止前进。“开弓没有回头箭”,普里戈任为什么会按下暂停键?其中白俄罗斯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的从中斡旋发挥重大作用。

卢卡申科是一位伟大的战略家,曾两度在原苏联服兵役,苏联解体后,白俄罗斯独立。从1994年开始,他连续六届担任白俄罗斯总统。期间,与俄总统普京关系甚好。瓦格纳叛乱发生后,卢卡申科作为“和事佬”与普里戈任进行长达24小时的谈判,使危机局势迅速逆转。卢卡申科的解决方案兼顾瓦格纳和俄的双方利益,特别是将安全问题放在首位。
卢卡申科首先亮明普京的态度,瓦格纳如果对抗到底,普京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坚决予以平息。
其次,卢卡申科与普里戈任一起分析叛乱的后果。瓦格纳的叛乱行为不可能得到俄民众的认可,俄检察院、法院等国家机器也不会饶恕叛乱者的行为,若事态发展严重,必将采取更严厉的措施。相反,瓦格纳如果还想有所作为,必须依靠俄的帮助与支持。卢卡申科未偏袒普京一方,而是规劝瓦格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再次,向普京提出当前吃紧的俄乌战况。鉴于俄“特别军事行动”的紧张局面,要想快速平息事态,避免流血冲突,除调动国内兵力外,恐怕还需要部分一线力量。而且,卢卡申科特别强调,普里戈任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叛乱,而是想改变“腐败现象”,其本人有很强的爱国意识,所以俄绝不能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使北约和美西方国家“钻了空子”。

最后,提出双方均可接受的方案。普里戈任立即停止在俄领土上的军事行动,下令让他的队伍折回,回到他们在卢甘斯克地区休整的营地(谈判后命令部队撤出俄南部战区机关);白俄罗斯方面将保证普里戈任和瓦格纳的安全;俄撤销对普里戈任的刑事立案;普里戈任可率领参加起事的官兵赴白俄罗斯等等。
对普里戈任及瓦格纳法外柔情
2023年6月27日,普京发表电视讲话,谴责瓦格纳叛乱的组织者,表示瓦格纳成员可到俄部队服兵役,并签署服兵役合同。同时俄高调宣布,瓦格纳叛乱是领导层的问题,与士兵无关,可谓法外柔情。
谈判后,瓦格纳前往白俄罗斯明斯克的一个军用机场(普里戈任于当天抵达白俄罗斯),并依托白俄罗斯的一个训练基地展开军事训练。此后,瓦格纳的2万多件武器和2500吨弹药被俄军收缴。
6月27日,普里戈任不仅回到圣彼得堡,还会见了俄非论坛中的一些非洲代表团成员。
6月29日,普京在克里姆林宫会见普里戈任及领导层多名成员共35人,并听取有关“瓦格纳事件”的报告。普京表示,瓦格纳成员在“特别军事行动”中表现勇敢,但卷入24日发生的事件,令人遗憾。普京在会上表现出对瓦格纳领导层最大的宽容和信任,并为他们提供多种选择。目的是为了稳定国内局势,避免流血冲突,避免更大规模的叛乱和动荡,同时还要保留国家战斗力,利用瓦格纳的影响力维护俄在海外的国家利益。为缓和事态,普里戈任被邀请返回莫斯科时,还取回国防部长绍伊古送给他的手枪。
至于外界对瓦格纳所谓“瞒天过海”和“苦肉计”的传言和预测的真实性目前不得而知,有关瓦格纳“有两个100多人的小分队于29日夜间分别潜入到立陶宛和波兰”也不知是真是假,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有普京和普里戈任知道。
俄冷静处理相关人员,对内问责
瓦格纳叛乱事件平息后,俄高层采取克制的手段,采取“了解缘由、冷静处置、对内问责、防止扩大事态”的措施,试图消除对俄乌战场的影响。目前,已对15名军官免职,对13名军官实行拘留。曾担任瓦格纳副指挥官的米哈伊尔·米津采夫上将被拘留,这位曾经在马里乌波尔港口攻坚战中指挥有方的战将被牵扯其中。
外界传言,担任“特别军事行动”副总指挥的苏罗维金大将在莫斯科接受审查。据报道,其被审查的原因是,苏罗维金在瓦格纳叛乱前,事先知道普里戈任的计划,但并未上报克里姆林宫,而是静观事态发展;而且,苏罗维金在2022年10月就任总指挥期间,给瓦格纳补充大量武器弹药,这也曾使得俄国防部长绍伊古和俄总参谋长格拉西莫夫上将不满。毕竟,瓦格纳军事实力不断增强,才使得普里戈任恶性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