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陆军联合弹药司令部探析

2024年，对乌常规弹药援助成为美军所面临的重要问题。弹药援助与其生产、存储情况密不可分。美陆军负责管理常规弹药生产、存储的部门是联合弹药司令部（Joint Munitions Command，JMC）。美陆军联合弹药司令部虽级别不高，最高指挥官仅为一名上校，但其掌控着美陆军弹药供应的命脉。联合弹药司令部是美陆军装备司令部的下属，其专职的常规弹药是陆军装备司令部职能的一部分。

研究美陆军联合弹药司令部的组织结构、主要职能及未来转型有助于我们了解美陆军弹药生产、存储及维护模式，更好理解美陆军在对乌常规弹药援助中扮演的角色和地位。

司令部概述

美陆军联合弹药司令部成立于2002年12月30日，是美陆军装备司令部下属的二级司令部，负责遍布全美16个州的14个较为活跃的弹药生产和储存设施。该司令部拥有19名军人雇员，5400名文职人员及5900余名军事承包商雇员，每年约有12亿美元预算负责其运行。联合弹药司令部管辖的弹药工厂每年生产超过9亿发弹药，每年向美军提供总价值约590亿美元的弹药。

组织架构 联合弹药司令部总部位于艾奥瓦州岩岛兵工厂，拥有弹药生产工厂7个，弹药储存仓库/供应中心7个。除常规弹药生产、储运外，联合弹药司令部的部分单位还负责常规弹药的销毁及化学武器的储存、维护及销毁工作。联合弹药司令部以充足供应为主要目标，每个弹药生产/储运点均有转换为供应源头的能力。

联合弹药司令部下辖斯克兰顿陆军弹药厂、艾奥瓦州陆军弹药厂、米兰陆军弹药厂、麦卡莱斯特陆军弹药厂、拉德福德陆军弹药厂、霍尔斯顿陆军弹药厂及湖城陆军弹药厂7家弹药生产工厂，7家工厂全部为美国政府所有，但绝大部分由军事承包商实际运营。弹药生产工厂的生产内容包含了美军几乎所有的枪弹、常规炮弹和榴弹，并可生产航空炸弹。斯克兰顿陆军弹药厂位于宾夕法尼亚州斯克兰顿，由通用动力公司实际运营。该厂主要生产155毫米炮弹弹体及迫击炮弹弹体，即将一块钢材进行加工、淬火、塑形，待弹体成型后进行打磨、抛光及喷涂。斯克兰顿陆军弹药厂不进行对弹体的装药工作，其生产的弹体由艾奥瓦州陆军弹药厂进行装药；艾奥瓦州陆军弹药厂位于艾奥瓦州米德尔顿，由美国军械公司实际运营。该厂主要生产40毫米榴弹，60毫米、81毫米和120毫米迫击炮弹组件，120毫米坦克炮弹，155毫米炮弹，清障装药等。该厂拥有多型压装装药机器，可承担多种弹药战斗部装药的压制成型工作。该厂还可完成FIM-92毒刺防空导弹和FGM-148标枪反坦克导弹的生产及维护工作；米兰陆军弹药厂位于田纳西州米兰，建立于1941年，目前由美国军械公司实际运营。该厂主要生产105毫米、155毫米火炮炮弹，81毫米及120毫米迫击炮炮弹以及40毫米榴弹。该厂还承担各类战术导弹、火箭弹推进装药及火炮发射药的生产工作，该厂目前处于活跃度较低的状态；麦卡莱斯特陆军弹药厂位于俄克拉荷马州麦卡莱斯特，是七家弹药生产厂中惟一由美国政府实际运营的。麦卡莱斯特陆军弹药厂始建于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占地面积相当于3个曼哈顿大小，该厂不仅为美陆军生产各型弹药，还负责为美国海军、空军生产包括CBU-87集束炸弹、JDAM精确制导炸弹在内的多种航空炸弹；拉德福德陆军弹药厂位于弗吉尼亚州普拉斯基县和蒙哥马利县，由BAE系统公司实际运营。该厂主要承担弹药装药生产及液体/固体推进剂生产，仅在2020年便提供超过500万磅推进剂。该厂拥有全美惟一一处硝化纤维生产设施，未来还将继续扩建以提升产能；霍尔斯顿陆军弹药厂位于田纳西州霍尔斯顿，由BAE系统公司实际运营。霍尔斯顿陆军弹药厂主要生产各种炮弹、炸弹的装药，是美军黑索今、IMX系列炸药等炸药的惟一研发与生产基地。其生产的IMX系列炸药是美陆军现役M795、M982等主力援乌炮弹的装药。自2020财年起，霍尔斯顿陆军弹药厂开始进行生产设施的扩建、现代化更新及维护工作，以提升炸药产量；湖城陆军弹药厂位于密苏里州独立城，是美国政府惟一拥有的小口径枪弹生产厂，2019年起由温彻斯特公司实际运营。湖城陆军弹药厂占地约4000英亩，主要生产多种口径的枪弹。年产各类枪弹总计约16亿发。湖城陆军弹药厂也积极参与到美军下一代班组武器的竞标工作中，负责生产NGSW项目所需的6.8毫米枪弹。

联合弹药司令部管辖下的7个弹药储存仓库/军械库负责常规炮弹、导弹的储存、维护工作，同时承担销毁过期弹药的任务。一些弹药储存仓库/军械库还拥有化学武器的储存、测试及销毁功能。负责弹药储存的仓库均附设工厂，可对弹药及其他军用品进行一定程度的加工。

安妮斯顿弹药仓库位于亚拉巴马州，成立于1940年。弹药库占地约60万平方米，是安妮斯顿陆军仓库的一部分。该仓库主要负责导弹及大尺寸弹药的储存工作。并具备对退役导弹的拆解和回收能力；克兰陆军弹药库位于印第安纳州，成立于1977年。弹药库具备45万平方米的弹药储存仓库、32万平方米的弹药销毁/拆解车间及6700平米的弹药维护/翻修车间；蓝草陆军仓库位于肯塔基州，建立于1941年。除负责一些弹药的储存和测试工作外，蓝草陆军仓库具备化学武器的储存、维护和销毁能力，还负责储存美陆军拥有的和化学武器制造相关的危险品；霍桑陆军仓库位于内华达州，建立于1930年。仓库总面积约600平方千米，拥有2427个储存仓库，弹药总储量约一千万吨，号称世界上最大的常规弹药库。霍桑陆军弹药库分为三个弹药储存和生产区，以及一个弹药维护区。霍桑陆军弹药库专为大规模战争设计，因此在和平时期仅保持部分人员，大规模战争爆发之际再启用。因其专为战争设计的特点，弹药库的实际运营由军事承包商负责；图埃勒陆军仓库位于犹他州，建立于1942年。占地面积约100平方千米，拥有902个弹药储存仓库。图埃勒陆军仓库主要负责为美国西部地区部队提供战争弹药储备及日常训练供应，其职能包括弹药储存、维护及翻新工作，以及爆炸物测试工作；莱特肯尼军需库位于宾夕法尼亚州，建立于1942年，占地面积约73平方千米，雇员约3600名。该仓库储存有近8000枚各型防空导弹、巡航导弹，是美陆军最大的导弹储存仓库。莱特肯尼军需库还负责导弹的翻新及维护工作，并存储导弹发射装置等军械；派恩布拉夫兵工厂位于阿肯色州，建立于1941年，是美陆军极少数化学弹药储存点之一，承担化学武器的储存、维护及销毁功能。兵工厂内设有派恩布拉夫化学制剂处理设施，负责销毁过期化学武器。越战期间臭名昭著的“橙剂”便是由派恩布拉夫兵工厂制作并储存的。

主要特征 与其他司令部不同，联合弹药司令部的主要特征是军事承包商负责运营较多及人员构成独特。司令部由军人、文职人员及军事承包商人员组成。军事承包商主要参与弹药的研发及生产环节，文职人员及少量军人负责弹药的储存及维护工作。军人和文职人员还负责联合弹药司令部的行政工作。

联合弹药司令部管辖的七家弹药生产工厂中，除麦卡莱斯特陆军弹药厂外，其余六家均为军事承包商实际运营，涵盖通用动力公司、BAE系统公司、温彻斯特公司及美国军械公司等多家机构。军事承包商负责组织弹药的研发和生产工作，采用军事承包商虽有利于降低管理成本，简化管理结构提升生产效率，但是军事承包商仅完成弹药生产任务而不会对工厂自行升级，工厂升级工作需由联合弹药司令部牵头，美国国会进行拨款，军事承包商作为工厂的实际运营者并不占据主导地位。

人员构成独特是美陆军联合弹药司令部的一大特征，独特性体现在军人占比极低，仅为0.2%；军事承包商雇员占比最多，为52.1%，文职人员为47.7%，这与一般军事机构截然不同。占比极低的军人负责领导联合弹药司令部的要害部门，军事承包商雇员负责旗下弹药工厂的生产运营，因而占比最多。文职人员承担司令部内大量繁重工作，并负责管理非要害部门。以军事承包商雇员和文职人员为主的结构有利于控制整体规模，降低了机构内部所需军人数量，实现了控制机构冗余度。但是大量引进军事承包商管理明显不利于弹药生产种类的合理化，弹药生产企业的实际情况受军事承包商影响较大。

司令部的职能

联合弹药司令部的职能可分为弹药生产及弹药储存、维护两个大类。

弹药生产 联合弹药司令部下属弹药工厂可生产多型枪弹及炮弹。其生产枪弹种类包括普通5.56毫米北约制式枪弹、9毫米手枪弹、12.7毫米枪弹等，且所有枪弹生产均由温彻斯特公司实际运营的湖城陆军弹药厂进行。湖城陆军弹药厂并不是美国国内惟一一家枪弹制造企业，由于美国宽松的枪支监管及市场需求，美国国内仍有大量枪弹制造企业。湖城陆军弹药厂是美陆军联合弹药司令部惟一管辖的枪弹生产企业。

联合弹药司令部弹药生产的另一部分是组织弹药装药及发射药生产。毋庸置疑，一枚炮弹/枪弹/火箭弹需要弹体战斗部装填的炸药及推进剂/发射药。装药生产主要由田纳西州的霍尔斯顿陆军弹药厂、弗吉尼亚州拉德福德陆军弹药厂、艾奥瓦州陆军弹药厂及田纳西州米兰陆军弹药厂负责。这些工厂分别生产包括IMX-101、黑索金在内的炸药及用于炮弹发射药、火箭弹推进剂，并配属有液压压装装药机器，可压制不同大小、重量的战斗部所需装药。配套的化工生产部门也为推进剂/发射药生产提供了极大便利。未来美军扩充装药生产产能将首先瞄准配套化工生产设施的扩建。

弹药储存、维护 联合弹药司令部还负责弹药储存、维护工作。按照弹药性质不同，可分为常规弹药储存和化学制剂的储存；按照弹药成型与否的区别，可分为原材料和已加工弹药的储存；按照最终用途区分，可分为大规模战争储备及常规储备，前者需在大战爆发之时开启，后者则用于低烈度军事冲突、日常训练及对外援助。当前，联合弹药司令部的弹药储存工作面临基础设施老化严重的问题：弹药储存设施大部分建于20世纪三四十年代，内部环境较为恶劣，严重影响所储弹药寿命。弹药的实际储存环境与预想存在较大差异。与日常战备储备仓库不同，为大规模战争储存弹药的仓库管理存在一定缺陷，实际情况同样与预期相差较大。

联合弹药司令部管辖的七处弹药储存设施均设有附属车间，为储存弹药提供翻新及维护工作。部分弹药储存设施的附属车间附带弹药销毁/拆解车间，可根据库存弹药种类进行拆解。负责存储化学武器的仓库还附有化学武器的销毁车间，有关化学武器处置的具体细节往往处于高度保密状态。

发展前景展望

实现弹药生产线现代化更新。弹药生产线现代化是联合弹药司令部提高弹药产量的必需环节。美国国会已于2022年8月拨款19亿美元用于弹药生产线的现代化改造，并将于未来15年内每年为现代化改造工作投入10亿美元。

联合弹药司令部所领导的弹药生产线现代化工作可包括提升自动化水平、优化生产线管理等部分。提升自动化水平方面，鉴于一些弹药生产线设立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自动化水平不高，有必要对弹药生产的整个环节进行自动化改造。减少人员参与度；优化生产管理主要体现在运用“数字工厂”等概念对弹药生产的整个流程进行管理，引进物联网概念对弹药生产的各种细节、工序进行监管，最大限度提升弹药生产效率。联合弹药司令部还将与桑迪亚国家实验室等机构开展合作，探索适用于弹药生产线的工业机器人运用模式。

满足对外援助要求。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普遍对乌克兰展开大规模军事援助。俄乌冲突中乌军的弹药消耗数量巨大，入不敷出的现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乌军进攻。在组织弹药生产线扩产及现代化工作的同时，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还费尽心思从第三国搜罗或委托第三国生产援乌所需弹药，暴露出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在冷战结束后并不重视陆军弹药生产的事实。

保障美陆军弹药正常供应。2019年4月公开的《改革国防部运行机制提升效率初始计划》文件将弹药战备作为美军供应链与后勤改革的三大顶级任务之一。保障美陆军弹药正常供应涉及弹药生产、储存及运输多个环节。弹药生产主要是联合军事承包商对现有弹药生产线进行产能扩充，实现战时增产的目标。弹药生产还涉及所需原料的顺利供应、防范敌方打击及渗透破坏等；弹药储存主要包括在印太地区美军基地新建、扩建弹药储存设施，改造老化严重的弹药库，提升弹药储存的可靠性；弹药运输则需跨军种协调，需联合弹药司令部的上级部门进行对接。保障美陆军弹药供应是为了有效适应大规模高强度战争，供应的弹药将以精确制导弹药为主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