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银行职业教育援助的实践策略和经验启示

［摘           要］  通过分析世界银行援助莫桑比克项目个案的援助背景、援助举措、援助成效、援助经验四方面，总结得出世界银行职业教育援助的经验启示是明确政策价值导向，平衡人文主义与工具理性；加强市场需求分析，减少资源配置瞄准误差；发挥政府统筹作用，注重多方主体协作配合；区分人口群体特征，提高援助内容的针对性；发挥教育技术优势，提供现代化智力支持；注重过程监测评估，完善援助质量保障体系。

［关    键   词］  世界银行；教育援助；职业教育援助

［中图分类号］  G710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6-0603（2024）01-0017-04

世界银行（以下简称世行）的职业教育援助活动是一种全球经验的流动，具有脱离国别个性经验的独特价值，对于提高发展中国家职业教育援助的科学性和有效性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一、世界银行职业教育援助的项目概况

迄今为止，世行已经在100多个国家开展了1000多个职业教育援助项目，援助资金高达242亿美元。随着国际环境的不断变化，世行职业教育援助的重点也在发生变化，具体表现如下：

20世纪50年代后期，发达国家经济发展一片繁荣，而亚非拉国家与发达国家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在此背景下，世行的业务转向寻找贫穷的原因并提供解决方案，世行的宗旨从“促进战后重建与发展”变成“致力于全球的减贫事业”。[1]受发展经济学的影响，世行意识到教育尤其是职业教育对经济发展有着重要的作用。

20世纪60至70年代，受人力资本理论的影响，职业技术教育因作为经济建设中人力资源开发的重要途径得到世行的重视，这一时期世行开展的教育援助项目有147个，项目总额为16.7亿美元，其中涉及职业教育的援助项目有112个，项目贷款总额占教育贷款总额的62.4%，援助内容主要是帮助受援国扩张融入职业内容的综合性中等教育、中等职业教育、高等职业教育和师资培训，援助内容多是教育基础设施、更新教育内容。

20世纪80至90年代，第三世界国家深受经济危机的影响，大幅削减了对教育的财政投入，并且有关学者的研究表明基础教育的投资回报率是最高的，这些现实使得世行开始转变教育援助重点，减少了对学校形态职业教育的援助。在此背景下，世行职业教育援助更注重通过与私营部门合作，开展各种各样的职业培训，援助形式涉及农村教育、成人扫盲教育、社区学院、非正规教育、女性教育等。

进入21世纪，国际上高度重视全球贫困问题和教育公平问题，教育援助迅速发展，但基础教育成为援助重点。根据对世行项目数据库的统计发现，此阶段共开展了1615个教育援助项目，其中职业教育援助项目有314个，这些项目以就业为导向的同时注重人的可持续发展，并倡导多元技能的培养，这一阶段教师培训是援助项目中最重要的人力资本累积手段之一。此外，在提供资金的同时，世行通过发布一系列研究及政策报告，将全球知识应用于客户国，以期实现能够产生变革效果和可规模化的发展成果，职业教育决策咨询、治理能力、课程改革等“软件”方面的改善成为援助的优先目标，世行更加关注脆弱、受冲突和暴力影响的国家，扩大在这些国家的职业教育贷款规模。

二、世界银行职业教育援助项目个案分析——以莫桑比克为例

莫桑比克接受世行的第一笔职业教育贷款可追溯到1988年，之后双方的交流愈发紧密，这一时期世行不只是提供了贷款，更是影响着莫桑比克职业教育的发展趋势与改革。“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项目”是世行已经结束的对莫桑比克的职业教育援助项目，项目时间为2006—2015年。以此项目为代表，从援助背景、援助举措、援助成效、援助经验四方面来分析世行对莫桑比克职业教育的援助。

（一）援助背景

1.经济背景

在项目准备期间，莫桑比克经济迅速增长，政治和社会环境逐步改善，减贫进展明显，贫困人口比例从1993年的69%下降到2003年的54%，各省区之间的不平等程度也有所下降。尽管在减贫方面取得了进展，但莫桑比克仍有一半以上的人口生活在贫困中。2002年全国家庭调查的数据表明，该国对熟练劳动力的需求不断上升，而这些劳动力的主要提供者之一是职业技术教育和培训系统。认识到这一点，政府于2005年启动了培训改革综合方案，旨在与业界和社会伙伴密切合作，改革职业教育体系，提高培训的质量和相关性，增加人们接受职业教育的机会，同时能够高效地回应劳动力市场的需求。

2.教育背景

在项目筹备期间，调查发现该国劳动力受教育程度较低，一半的人口要么根本没有受过教育，要么只拥有基本的识字技能，接受技能培训的毕业生人数更是少之又少。尽管接受初等教育的机会在过去十年中大幅增加，达到了几乎全民普及的水平，但不到三分之一的学生仅读到7年级，不到10%的学生读到10年级就毕业或辍学，只有不到3%的学生完成了12年的初等和中等教育，而且女孩的完成率明显低于男孩。2003年，约有12%的7年级毕业生在正规的职业院校中继续接受教育，但学习结果都较差。

3.主要问题

在莫桑比克政府提出项目要求后，世行筹备和评估小组选派职业教育与培训、财务、监测和评估等关键领域的技术专家和其他单位密切合作，对莫桑比克职业教育发展状况及需求进行调研，总结了莫桑比克教育部门面临的主要问题有：

（1）职业教育与市场的相关性有限。雇主和行业代表在制定职业标准以及公共培训课程方面参与度较低，毕业生缺乏相关的特别是实用的就业技能，这些限制往往转化为雇主对工人进行再培训的更高成本，增加了他们的运营负担。

（2）职业教育的质量不高。一方面，教师自身接受培训不足、技能落后、学校教具短缺、培训车间破旧和职业课程过时、学术科目过重。另一方面，教师与行业联系较少以至无法为学生提供实训场所、提高实践质量，而职业教育的质量差往往又转化为低水平的内部效率，这反映在每年高达45%的复读率和15%～20%的辍学率上。[2]

（3）职业教育的可持续性发展受阻。莫桑比克职业教育系统的资源严重不足。2003年，政府将其国家教育预算的2.3%用于职业教育上，这在撒哈拉以南非洲中是最低的，对职业教育的可持续发展产生了负面影响。2002年，政府在职业教育中的人均花费为95美元，2003年为164美元，相比之下，2002年和2003年在普通中等教育系统中的平均支出分别为130美元和175美元。[3]

（二）援助举措

1.制订职业教育监管方案

世行对莫桑比克职业教育系统存在的问题进行诊断，并提供技术援助和政策咨询，开展机构管理能力研究，同时对12个试点机构的项目行政管理人员进行能力建设；政府与相关行业代表和私营部门协作，为职业教育系统制订可持续融资系统改革的监管方案；鼓励行业和企业积极参与确定职业教育的内容需求、职业标准、治理机制、实习提供等，并努力实现不同提供者提供的不同技能发展计划的协调和衔接。

2.推进体制改革和创新

一是建立国家职业资格框架，为非正规部门劳动力的培训设计培训模式、编写或购买培训资料并翻译成莫桑比克本土语言。二是开发基于网络的培训方案，通过远程学习提供职业培训，并开发非正规培训的新交付系统。三是加强新兴技术课程资源的开发能力。四是解决职业教育入学和公平性问题，增加女性的参与度。

3.完善基于标准的资格认证和培训体系

创建国家培训中心，将现行的以课程为基础的职业教育系统转变为以职业标准为基础的系统，促进以能力为基础的课程向以需求为导向的教学过渡；建立透明合法的新评估制度，使得具有不同培训和学习背景的群体能够进入职业院校学习，并使其技能得到认可；在行业参与下修订培训内容，制定职业能力标准，根据标准开发模块化培训课程，并开发基于标准的评估和认定系统。

4.提高职业教育的质量和相关性

对10个试点学校的教学培训基础设施进行全面修复，完善信息和通信技术的装备，加强实践基地建设；职业教育改革委员会制订职业教育师资培训方案和规范标准，开发和维护教师数据库，为237名教师提供新设备、新课程材料的使用培训。此外为2207名教师提供基于能力本位的入门培训，为887名专业教师提供中级进修培训，为82名管理人员提供高级领导力培训，并颁发相应证书；发挥私营机构在能力本位培训课程开发方面的作用，加强编制和试行新的培训手册并向各职业培训机构分发新的教学材料。

（三）援助成效

1.职业教育融资和治理的监管机制有所完善

2015年底，政府投资于职业教育的预算增加了178%，同时设立了国家职业教育与培训基金，该基金部分来自从项目中受益的私营部门工资征收的1%的税；职业教育培训机构拥有了更大的自主权，这体现在成立了有私营部门参与的学校董事会。

2.基于标准的资格认证和培训体系建设进展显著

在私营部门、民间社会和政府代表的参与下，制定了国家职业资格框架，6个优先试点专业制定了67项职业标准，超过了28个的目标，同时开发了34个资格证书，超过了20个的目标；有11413名学员通过了基于职业标准的评估和认证系统。此外，对于特定的技术科目，所有资格证书都涵盖了数学、葡萄牙语、英语、ICT和生活技能等；职业教育制度的改革走进了课堂，以标准为基础的资格认证和培训制度已经到位，行政管理、农业、酒店管理和工业维修的新课程已经向师生开放。[4]

3.职业教育的质量和相关性大幅提升

2015年对项目的质量进行跟踪调查，并通过以下指标得出结论：雇主对能力本位的新课程的满意度为80%，超过了60%的目标；行业培训咨询委员会认可并由职业教育改革执行委员会批准的能力标准有67个，远远超过了28个的目标；参加目标课程的学生合格率为84%（85%女性），超出65%的目标；接受培训的教师人数为2027人（女性233名），超过450名教师（68名女性）的目标；符合能力本位培训制度的职业教育培训机构数量有25个，超过了16个的目标；由私营部门参加的基于能力培训方案的比例为100%；修复和配备教室和教育设施的数量的比例为100%。[5]

4.援助经验

（1）要建立和设计一个强有力的监测和评估系统，定期进行数据追踪，从而评估个人发展目标和项目的整体实施进展情况。同时要负责收集私营部门和个别培训机构之间现有伙伴关系的信息，作为其监测工作的一部分，不仅要强调绩效监测和评估，还要强调对过程和结果的管理，这对于记录项目的产出和结果、衡量每项目标取得的进展，并根据项目时间表调整适当的目标至关重要。

（2）职业教育模式的转变需要多管齐下。私营部门和行业代表的积极参与有助于制订以能力为导向的职业标准和相关培训计划，并将职业教育的培训效果、技术开发纳入政府职能部门的统筹管理。

（3）设立与部门改革相关的其他关键支持机制，并完善人员、资源配置，如国家职业资格认定体系、质量管理和保证体系、培训学分制度的积累和转移、资格认证的方法和工具、学生评估体系等，设立国家职业教育与培训管理局和劳动力市场观察站，这些都是促进职业教育中长期可持续性发展的重要力量。

三、基于项目分析的世界银行职业教育援助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