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改革需要耐心

就在中国足协换届的同一天，中国国家队在大连出战乌兹别克斯坦。这是2024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前，中国队最后一场热身赛。

上午的足协换届，新一任领导层官宣，宋凯成为新的足协主席。可是新气象都没能延续一天，晚间的比赛，中国队主场不敌乌兹别克斯坦。11月就会有亚洲区世预赛第二阶段比赛，中国和韩国、泰国、新加坡同组。能否通过这“32强”赛，至少打入亚洲区世预赛最后阶段，谁都没底。

因为这一届国家队的竞争力实在有着太大疑问。中国足球赖以生存的土壤、周边大环境，仍然在恶化之中。哪怕是在中国代表团竞技成绩彪炳、摘金如麻的亚运会上，足球篮球这样的团队集体运动，成绩同样极不理想。

或许这就是中国竞技体育的一种断层呈现：在适量的投入和科学管理训练基础上，个人化运动项目总能取得一些突破，职业网球、游泳等，都能看到层出不穷的个体突破。然而，一说到团队运动，尤其足球篮球这样社会资源需求极大的领域，竞技成绩滞后时，人们给出的回复似乎都是“体制”。

哪怕“体制”内的管理者，也会分析和诉说“体制”的各种不是。可即便这样，仍然有“体制”内的人前仆后继地纵身跃入，觉得自己是能带来改变的人。宋凯同样是来自体制内的管理者，而且是来自竞技成绩向来全国领先的大省。他以及他的团队能给这项运动带来多大的改变，这样的话题没有多少人问，新一届低调上位的足协领导们也没有多少公众表达，只能在心照不宣中默默前行。

挑战就摆在那里，不面对不意味着不存在。中国足协的使命和任务是什么？中国足协和国家队、联赛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每一位行业决策者都得先理清这些逻辑关系，才能设定自己的行动目标，布置具体施政或者执行方案。越改革越失败，不应该是足球乃至体育运动在中国发展的面貌，改革不彻底、执行不到位，才是这项运动呈现出很多乱象的根本所在。

这样一个行业管理机构倘若真能“脱钩”，就应该以在中国社会推广、普及和发展足球运动为使命，而不应该是投入一切资源去博取国家队的一时成功。对于当政者，这又是一种悖论──对他们的业绩考核是拿国家队成绩说事儿，还是去观察更广范围内足球运动的发展？几十年来，对中国足协的角色设定，“体制”都是在引领社会发展和“出线至上”的即时成绩考量中挣扎不休。越挣扎，竞技成绩越失败；越想出成绩，越去竭泽而渔地挖掘人才；越挖掘人才，越缺乏人才。恶性循环无穷匮也。

中国足协真走到需要放开一些的时候了──放开对国家队成绩的考核，因为事实是国家队已经没有多强的竞争力，在亚洲最多是二流吊尾的水平，世界杯哪怕扩军，谋求出线仍然是难上加难的事。更何况世界杯出线一次，并不能改变这项运动在中国严重缺乏良性土壤的事实。过往多届足协管理层都以出线为自己政绩核心，最终都折在这一核心业绩上。

宋凯的这一届足协管理层肯定也是要带有政绩指标才能上任的，是否具象到过往那样世界杯出线等等，不得而知，至少足协新领导上任后，是在低调中适应着周边环境，没有多少公开表达。可以确定，以中国足协这样一个行业管理机构，要覆盖足球运动发展、国家队打进世界杯以及奥运会等国际大赛竞技成绩，绝不可能面面俱到，都获得成功。过去三十年的经历说明，越注重眼前成败、将世界杯和国家队成绩作为重点，除了2002韩日世界杯的幸运之外，余者都是失败，并且失败得一次比一次凄惨。

不改弦更张，不可能换来新机。改变乃至改革，不仅是人事格局上的调整，更应该是对足球运动乃至对中国体育的整体认识要有彻底改变，并且能守得住寂寞、抵挡住政绩压力，不苛求一届国家队一时的成绩。表面上看，这样的要求似乎很低，可实际操作上，又是何其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