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雁的清唳让深秋丰满(外一章)

作者: 谭宁君

霜降之夜,谁的手轻揭去大地华丽的外套?

水瘦山寒,纤腰楚楚,季节如释重负。

天蓝得深远而清丽。李清照少女时代的梦境仿若纷坠的落叶,游弋在那些梧桐深锁的庭院,游弋在泊满蚱蜢舟的溪流,游弋在千帆竞流的滔滔相思之大江。

几朵黄花,斜簪在凭栏佳人的发髻。

山那边,旷远咫尺的红叶,内心的火苗,渐次亢奋,点燃血脉,点燃骨骼,点燃群峰的豪放与热情。

生命的火焰烛照时空。痛快的焚烧中,我们虔诚地匍匐在地。

此刻,必须屏住呼吸,并竭尽全力让一段回忆分娩,并保证顺产。

聆听猎猎西风血性的诉说,岁月的鱼尾纹里,回忆沉积为种子。

而迷途的雷电如找不到洞穴的蛇,在凄凄蓑草中开始冬眠。总有些日子应该交还给天籁。

春天淌下的咸涩汗珠,一粒粒都在田垄和果园香了,甜了,大地享受着香甜的呢喃。

夕阳西下的时候,落霞,伏在流岚的肩头伤感。绿树屋角,青山墙阙,有人正带霜烹紫蟹,用题过诗的红叶煮酒。

诗意的酒香,惬意了迟暮却依旧勇毅燃烧的阳光。

一行雁,或者一只雁,即使是落单的孤雁,都可以画龙点睛,灵动秋水长天。

忠实的守望雁一声甘冽的问候,让清癯的秋天刹那间丰满。

竹琴铿锵,讲述故乡往事

汉丰湖,滨湖路。一声高腔翩若惊鸿。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竹琴铿锵,迅疾掠过汉丰湖面,扶摇直上,响遏行云。

一段有节的竹筒,装进千里江山。手指盛开兰花,撩开历史厚重的窗帷。两河携手,以夸父追日的豪迈奔涌向东,义无反顾。穿云雾,沐风雨,一叶扁舟颠簸于旋律的惊涛骇浪。

进长江,穿三峡,下扬州。

哧嗙嗙哧嗙嗙!急促的快三眼板,跌宕川江号子的刚猛;两片竹简板,拍出峡江险峻,岸树苍凉。哀猿的呼叫壁立千仞,一个滩又一个滩,激舡似箭。

一竹篙,撑出千年风雨。

哧——嗙嗙,哧——嗙嗙。慢七眼板,深情缠绵。和风抚弄,大江沉缓。桨声欸乃,秦淮河温婉了夜色。岸上,一把绸扇、一袭旗袍,款款而来。回眸一笑的妩媚,在粉红照壁前,层层叠印。

双摇桨,摇晃六朝古都。

嗙哧,嗙哧,嗙嗙哧。回去,回去!快回去!

繁华江南,难解羁旅乡愁。远行的人,脚跺船头,数板,引吭,吼几句三峡竹枝词:“江头春色换东风,江上枫林青又红。下水上风来往惯,一年常在马船中。”枫林又红了,故乡的晚稻也该收割了,老母亲又在码头上眺望天际云帆了。回去,回去,快回去吧……

一曲南音终了,山高水阔。明丽了午后的湖光山影。

古朴的道筒,端坐夕阳余晖里,俨然耄耋老者,腹中藏满故事,天生万种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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