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活跃在山村的文艺宣传队
作者: 赵大明20世纪60年代末至70年代中期,尽管乡村里的精神生活十分贫乏,一年到头看不了几场电影,看不到几回县级以上的文艺团体下乡演出,但我们院子里的文娱生活却很丰富。
我们院子里深厚的文艺底蕴,得益于前辈们高瞻远瞩。他们知道自己虽然居住在穷乡僻壤,但要出人头地,就要舍得让自己的后代接受良好的教育。
我们那个院子,从1949年到1978年,土生土长的子弟以及讨娶的媳妇,光邵阳师范学校毕业的就有八人之多。
因为院里师范生较多,且都能歌善舞,指导我们这些小孩子自然不在话下。所以,我们院子里学唱样板戏什么的,张口就来,没有半点儿难度。
公社张书记下乡来到我们这里,了解我们院子里的情况后,亲自找到当时担任生产队长的八叔,将生产队成立文艺宣传队作为政治任务交代了下来。
八叔旋即风风火火地找到了时为乡村教师的神叔。
神叔是我们院子里学问最高的人。他是20世纪50年代湖南大学毕业的高才生。神叔接受任务后也不啰唆,迅速把我们院子里这二十多个七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兄弟姐妹召集了起来。于是,我们院子里的文艺宣传队就这样应运而生……
我们院子里的文艺宣传队成立之后,神叔和在家的其他叔叔、婶婶、姑妈、大哥哥、大姐姐们,迅速培训我们,教我们识谱,教我们表演。很快,我们院子里的文艺宣传队比鸡笼公社任何一支文艺宣传队都强。
我们这支文艺宣传队,为何能位列前茅?
首先,我们有一个顶级的创作班子。这些人都是彼时的乡村教师,担任主笔的正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曾是《湖南日报》的编辑、记者,担任过《邵东报》的总编辑,撰写的作品多篇在省级以上的报刊上发表。我们那时演出的相声、快板、三句半等,绝大部分出自他的手笔。
其次,我们有一套齐全的演奏设备。像鼓、锣、大钹、小钹等打击乐器和唢呐、笛、箫等吹奏乐器,以及二胡、京胡、板胡、琵琶等弦乐器等,这些都是我们赵氏家族数代传承下来的东西。
最后,我们有非常优秀的辅导老师。她们都是邵阳师范学校毕业的优秀人才。那时,一个星期只休息星期天一天。我在山外学校教书的母亲、堂婶、堂姑妈、堂嫂、堂姐们,她们个个都是唱歌跳舞非常内行的高手。特别是我的母亲,她是邵阳师范学校初办时期文娱队的台柱。湖南解放时,十六岁的她,成了欢迎人民解放军进驻邵阳城的扭秧歌队伍的领队。她们每个星期六下午都会回家,晚上就来家里辅导我们排练。
正是有像我母亲这样优秀的辅导员辅导,我们的文艺宣传队才会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因为我们有这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我们的文艺宣传队在整个大队和山外的各个大队演出时,备受十里八村的乡亲们欢迎,每场演出,几乎都是人山人海。
我们院子里的文艺宣传队,之所以深受山里山外的观众喜欢,是因为我们表演的节目丰富多彩。
我们不像其他的文艺宣传队,除了能字正腔圆演唱外,还能照猫画虎表演剧中的人物形象。此外,我们还穿插相声、快板、三句半什么的,常常把演出搞得高潮迭起,引得演出场里掌声阵阵,叫好一片。
我那时虽然只有七八岁,但演唱《红灯记》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沙家浜》中的“朝阳映在阳澄湖上”,《智取威虎山》中的“我们是工农子弟兵”等唱腔,还是有模有样的,得到了不少好评。
正是由于有如此的优势,公社常常推荐我们参加区(那时渡头区管鸡笼、板桥、蒋禾、驻马、魏家桥五个公社)县,涟源地区群众会演,我们常常不负众望,夺得了优异的成绩。
每每听到表扬,看到奖状,我们的生产队长八叔,总是满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