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剂符号阿姆斯特朗

（文 / 贾淼）

在8月23日法国《队报》用四个整版抛出环法7冠王阿姆斯特朗的服药证据之后，这件事情结结实实地搅乱了国际自行车界，比1998年Festina车队集体服药丑闻还要轰动。这些天里，法、美两国的舆论出现了完全不同的走向，法国几大媒体快速跟上，每天都有数篇报道或者讨论文章在扩大《队报》的战果，而美国报刊则力挺自己的体育英雄，质疑法国人的证据和动机。伊战期间的那股火药味又来了。

如果能够平心静气读完《队报》的报道，美国人应该承认，在证据方面还是无话可说的。提供检测结果的法国马拉佩雷国家兴奋剂实验室（LNDD）是世界权威的兴奋剂检查中心，其负责人已经表示，在技术层面上这份报告绝对可靠。公布在报纸上的化验单影印件，上面有对1999年67份匿名尿样的EPO检查结果，其中12个样本呈现阳性，证明受检人服用过EPO。旁边的受检表格上，出示了每个车手的照片、编号以及尿样采集的时间、地点、医生姓名，阿姆斯特朗有6个试管编号和问题样本的编号相吻合。据实验室透露，为保险起见，他们对每个尿样都用了三种不同的方法检测，阿姆斯特朗的结果都是阳性。EPO即中文所说的促红细胞生成素，它能帮助服用者提高体内红血球数量，将血液中的氧气含量增高30个百分点，在上世纪90年代末就有自行车运动员利用它来提高比赛成绩。不过在2001年血液和尿液双样本检测方法被采纳之前，世界兴奋剂检查体系对EPO都无能为力。1999年是阿姆斯特朗成为环法霸主的开端，如果认同了《队报》披露的证据，等于承认:既然阿姆斯特朗在夺冠第一年就是依靠了EPO的帮助，那他以后的6次冠军就完全可以被打上问号。这正是美国人愤懑难平的地方。

阿姆斯特朗8月23日当天已经在个人网站上做出反应，“我得再一次重复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的一句话，我从来没有使用过任何可以帮助提高比赛成绩和耐力的违禁药品”。但他没有对自己那6瓶尿样呈阳性的结果做出批驳，这让法国方面觉得可以乘胜追击。早在1999年就对阿姆斯特朗夺冠“含沙射影”过的《世界报》，8月24日直接在标题上用了“谎言”和“问题阿姆斯特朗不受罚”这样的字眼，并且短兵相接地回答了阿姆斯特朗支持者提出的两大疑问:第一，为什么单挑1999年的尿样来做检测？《世界报》认为并无特别的针对:1998年保存的尿样被使用过，2000年的尿样则因为美国邮政车队兴奋剂事件而在封存之中，至于2001年以后的根本没有检测价值，因为那时候环法兴奋剂中心已经采纳了EPO的检查技术。第二，检测早就出来了，为什么偏选现在来将事情公之于众？——2005年环法结束一个月，阿姆斯特朗宣布退役。对此《世界报》用了《队报》主编米歇尔·达罗尼（Michel Dalloni）的解释:几个月前他们的记者已经听到风声，说LNDD从2004年12月开始正在对1999年的尿样做检测，而且发现了EPO痕迹，于是该记者着手搜集资料进行采访，“这些都需要时间，绝非刻意选在什么日子来披露”。至于外界猜测《队报》在环法尘埃落定之后才嚷嚷真相是否和环法组织方ASO的压力有关，主编先生也撇清了。据他所说，《队报》虽然和ASO同属Amaury集团，但根本是两码事，“我们报纸又不办环法”。这似乎不够说服力，有读者就在后面附言:Festina车队事件中的主要责任人都还能坐在2005年环法的电视直播席上，怎么说得清媒体和主办方利益没有共谋？

对于兴奋剂问题，法国和美国一直是立场不同，不惜争得面红耳赤。法国以反对兴奋剂的鲜明立场著称，声称要不惜代价维护体育的纯洁，而美国似乎更愿意不断催生令人膜拜的伟大的运动员，以及在伟大体育之后的体育商业。2003年世界田径锦标赛是在巴黎举行的，当年法国组委会和美国代表团就围绕兴奋剂检查问题斗了数个回合，最终巴黎虽有所让步，美国代表团的成绩仍然大幅度下滑，锦标赛不欢而散。但是法国也有软肋，那就是他们的环法。环法选手服用兴奋剂一直是心照不宣的事情，1967年世界冠军汤米·辛普森就曾当场倒在旺图山峰，口袋里有还没吃完的药物安非他明（又称苯丙胺）。到1990年末期，因为Festina车队事件被披露，环法的声誉降到最低谷，被人形容成“从外烂到里”的环法。怀疑和指责阿姆斯特朗服用兴奋剂的声音从1999年就开始了，尤其是法国媒体，但也正因为是来自法国媒体，这种指责被人理解成法国人对于美国人称王环法赛的不舒服，何况没有一次查出他服用违禁药品。《世界报》曾质疑阿姆斯特朗和医生兼教练米歇尔·法拉利的关系，此人因非法销售药物和运动欺诈在2004年被一个意大利法庭判罪，但阿姆斯特朗解释说他与法拉利的联系并不密切，而且不超出咨询关于高海拔训练的内容和食谱。还是2004年，在环法赛之前3周，伦敦《周日泰晤士报》的体育记者Walsh和《队报》前体育记者Ballester出版了一本《阿姆斯特朗的秘密》，披露他服用兴奋剂内幕，该书引来了阿姆斯特朗和出版社、作者以及几家媒体的一大串官司，至今未了。

阿姆斯特朗变成了环法赛的一个兴奋剂符号，时不时被拿出来理论，却从未落到实处，这回也许又是。按照《世界报》的推测，虽然目前铁证如山，但检测实验结果毕竟不是官方结论，阿姆斯特朗将不会受到任何机构的指控和处罚。他的赞助商们，耐克、探索频道和美国的电脑商AMD，都已经在《队报》事件后发表公开声明，表示将继续和他合作，“基于目前阿姆斯特朗并未受到任何正式诉讼，我们没有理由认为他是有过错的”。在美国，阿姆斯特朗眼下的广告身价高居第4位，只落在泰戈·伍兹和阿加西的后面，《体育画报》透露他去年的广告收入为1360万欧元，身兼数家代言人，这也是美国品牌商对《队报》深恶痛绝誓死捍卫阿姆斯特朗的原因。■

( 扬·乌尔里希（Jan Ullrich）:1997年环法赛冠军和奥运冠军。2002年7月德国自行车协会宣布，他因使用违禁药物安非他明而被禁赛6个月，令自己和车队陷入丑闻。 )

环法赛的兴奋剂冠军

( 马可·潘塔尼（Marco Pantani）:1998年环法赛冠军和环意赛冠军，有“爬坡王”之称。2003年2月14日猝死于意大利阿德里亚蒂克海岸的一间无名小旅馆中。尸检报告称潘塔尼是过度服用可卡因心脏病突发，造成心脏和大脑严重水肿而死亡，但他在职业生涯中服用兴奋剂造成日后的药物依赖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

马可·潘塔尼（Marco Pantani）:1998年环法赛冠军和环意赛冠军，有“爬坡王”之称。2003年2月14日猝死于意大利阿德里亚蒂克海岸的一间无名小旅馆中。尸检报告称潘塔尼是过度服用可卡因心脏病突发，造成心脏和大脑严重水肿而死亡，但他在职业生涯中服用兴奋剂造成日后的药物依赖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扬·乌尔里希（Jan Ullrich）:1997年环法赛冠军和奥运冠军。2002年7月德国自行车协会宣布，他因使用违禁药物安非他明而被禁赛6个月，令自己和车队陷入丑闻。

( 汤米·辛普森（Tommy Simpson）:英国历史上最杰出的自行车运动员，1965年的世界冠军。1967年，在环法赛第13天比赛途中死于法国境内的旺图山峰。人们在他的运动服口袋里发现了尚未服用完的安非他明。尸体剖检也证实在他体内有安非他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