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球星和录像带

（文 / 李孟苏）

图1：不久前，英国《太阳报》将鲁尼召妓的丑闻曝光后，鲁尼的未婚妻科琳(右)宣布要与他分手

《性、球星和录像带》中的英超球员：里奥·费迪南德(图2)、弗兰克·兰巴德(图3)、戴尔(图4)

图5：歌星Snoop Dogg成为模仿对象

录像带展示出的“烤肉”世界

8月19日，英国的公共电视台4频道播放了一部有关英超球星私生活的纪录片《性、球星和录像带》。纪录片一开始就是一段从未被曝光的录像。录像中，里奥·费迪南德、戴尔、弗兰克·兰巴德正和一群年轻女孩在塞浦路斯度假胜地Ayia Napa的酒店房间里肉搏。

录像是4年前拍摄的，总长30分钟，4频道只选播了其中不到1分钟的内容，而且画面经过了处理，尺寸有缩小，但球员和女孩们之间的对话还是听得很清楚。录像是用掌上摄像机拍摄的，拍摄人技术不佳，画面颗粒粗糙。据说，录像出自三球星的一位朋友之手，去年被录像中的某位女孩卖给了小报，小报编辑从录像带中截取了一些画面登在了报纸上，现在4频道又从《体育新闻报》那里买来，录像带才被披露。录像带的内容很不堪，不是手淫、群奸，就是性虐待游戏。

因为这段真实录像，费迪南德和其律师向高等法院提出了禁止令，但在纪录片播放前被驳回。戴尔的经纪人说，他不打算申请禁止令，因为他同情电视台。他说他不知道录像带的真假，“这就是给傻子看的节目”。

电视台却说，他们使用录像带是完全合法的，这么做是为了告诉观众，那些画面都来源于真实生活。录像带不过是又一次证明了，在足球界，无所顾忌、没有丝毫道德感的性文化是存在的。纪录片脚本的撰写人说，在20个英超俱乐部中，至少有10个俱乐部的球员有这种行为；在球场下，存在一个肮脏、黑暗的“烤肉”世界。

“烤肉”是一个最近流行起来的词，是“穿上铁叉烤肉”的简称，指让一个女孩与一个男子口交，同时与第二个男子性交，专用于形容球星们的群体性生活。最近几年，顶级俱乐部球星们的性丑闻不断被爆出，强奸、性袭击、私通，被警察传讯的球员也大有人在。戴尔去年9月涉嫌轮奸未成年少女，费迪南德拒绝参加药检，底子都不甚清白。《性、球星和录像带》采访了大量球星、教练、经纪人、女孩子们，披露了大量证据，第一次把这些丑闻用纪录片形式摆到了桌面上。例如，片中一位球星的经纪人说，6年里他就安排了14位和他的客户有性关系的女人去做人工流产。

“烤肉”的起源

纪录片脚本的撰写人罗伯·弗雷泽说，2000年是个分界线。这段录像带拍摄于这一年，之后，球星们越来越热衷群体性的性乱活动。他探究了球星们这种性癖好的起源，发现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球员们的屈从心理很强，总希望和别的球员一样。比如，球员们都有自己的时代形象。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们的这一心理特点。20世纪70年代球员们都流行黑人那样的卷曲发型和小胡子，80年代是胭脂鱼发型，90年代中期则是漂染成金色的凯撒发型。现在，则流行在身上文个精致的图案。在服饰装扮上，都带着说唱歌手的风格，流行戴巨大无比的钻石和6位数价格的手表。与球员们聊天，你会发现，在他们的训练场和更衣室里，存在着强大的压力：没人希望自己成为孤家寡人，成为穿着最差的人，成为大家的笑柄。多数情况下，这些举动无关大局，最多被批评是肤浅、庸俗。但是，这种部落心理在球员群体中却产生了强烈的向下和堕落影响——那些极端的行为很快就会变成众人模仿的标准，不管是急剧膨胀的薪水还是狂野的性爱派对。

群体性乱文化的起源来自流行音乐，尤其是Hip-Hop音乐。流行音乐和性一直就密不可分。70年代，重金属乐队就因为那些多得数不清的女孩而声名狼藉。但那个年代和今天最根本的区别是，齐柏林飞船合唱团的荒诞举止在当时只是个别现象，是亚文化；而今天，Hip-Hop倡导的“男妓/海滨度假胜地”的价值取向已经把这种亚文化变成了主流文化。

球星们，不管是黑皮肤还是白皮肤，不管是英国籍还是外籍，都唯Hip-Hop文化马首是瞻，视女人为下贱。Hip-Hop的歌词中称女人为“婊子”、“母狗”，MTV中的女性只穿带金属饰物的皮内衣，一副受虐狂的样子。球星们自然把女人当性玩具。有谣传说，一些超级球星还模仿歌星Snoop Dogg音乐录像带中的场景，拿着性玩具，一人找三个女人。

华威大学的运动社会学专家安德鲁·帕克说，实际上，从20世纪60年代以来，球员们就迷恋于时尚消费品、酒精、模特女友，这种风气一直没有改变；变了的只是，钱像洪水般涌进这项运动。“足球现在几乎成了最火的运动项目，加上英超的推波助澜，足球前所未有地深入人心，也成为全球性的商品。”帕克说。

足球已经成为财富的代称，特别是英超各球队，在全世界都是最富有、最受欢迎、最有号召力的球队。英超比赛的电视转播权，仅2001年到2004年三年内的转播费就高达16亿英镑，远远超过世界其他足球比赛。

英超球员拿着足球界最高的工资。极高的收入自然极大地膨胀了球员的虚荣心，表现在外就是拥有女人的数量和炫耀性地挥霍消费。录像带的两个主人公戴尔出身于工人阶级、费迪南德从小住在政府提供的廉租屋中，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戴尔去年10月初卷入强奸案后不久，去伦敦最贵的酒吧消遣，要了6瓶高级香槟，签单2500英镑。为了省事，他干脆多给些小费，凑整3000英镑得了。豪宅、名车，也是球星们的最爱。戴尔在迪拜的棕榈湾买了别墅，费迪南德也刚搬进售价250万英镑的新宅。

还有些人认为，球员们的行为和文化背景分不开。在球员们的成长过程中，夜夜笙歌、软玉温香左搂右抱、香车豪宅，被描述为成功的标志，成为他们人生的抱负。此外，英国普遍的酗酒文化也浸透到了球员的骨髓里。

《星期日泰晤士报》的体育记者布莱恩·格兰威利在一个广播节目中说，那些单亲家庭长大的、受教育程度不高黑人球员是问题球员。格兰威利不是种族主义者，他本人是黑人，还是多次夺冠的著名运动员。他认为俱乐部有责任，在运动员十几岁时就和他们签约，过早地职业化没能让球员受到更多的教育。

一位和球星共事多年的理疗专家说，你把这些年轻人从政府廉租屋里带出来，给他们一份压力巨大的工作，付给他们数百万的薪水，在他们头顶套上光环，他们想要多少女人就给他们多少—这些是他们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你还指望他们像正常人？

和球星交往，你不会得到任何同情

《性、球星和录像带》的脚本撰写人弗雷泽说：“职业球员的眼睛总有一只是用来瞄着年轻女人的。”他在纪录片中不想批判什么，也不想下任何结论，但是，他为和球星们交往的女孩们担忧，因为这些女孩注定要被人耻笑。拍摄录像带时，女孩们并不知情，从一些场景中可以看到女孩们又笑又闹，很投入很配合；看不出有人强迫和威胁她们。她们和男人一样笑得很开心，很享受。

纪录片中采访到的参加过球星性派对的女孩们态度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和球星亲密接触是她们所期望的。很多女孩经常故意跑到球星们出没的酒吧、俱乐部，例如伦敦的“吓人佛祖”酒吧，甘愿成为球星们的猎物；一些人满怀罗曼蒂克的想法，以为能找到一个有名气、收入高的男朋友；有些人就想在酒吧的桌子上抓住一个出手阔绰、衣着时髦的男运动员共度良宵。

一位去过高级球员俱乐部的女子说，球员们是不把女性放在眼里的，但当他们身边出现女孩，他们又会品头论足，说什么“瞧她长得那丑样儿”，或者是“这个贱货”。群体性乱文化也影响到了球星和女人之间的关系。球星们之间“有福同享”是平常的事儿，他们以群交而自豪。但一些和球星有过性关系的女人在采访时认为，球星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顾忌。她们是被强迫的，或者是因为听信了甜言蜜语上的钩。有女孩说曾受过严重的肉体创伤，还有人说她们遭到了轮奸。

一个女孩谈了她的经历。在一处公寓，某球星领着她去了卧室，和她发生了性关系。几分钟之内，其余的男人都进了卧室，排好队，按着顺序来。当她拒绝后，他们就骂她，强迫她。这个夜晚成了她的噩梦。但是一些惯于和球星们往来的女人会毫不同情地说：“她真够天真的，她难道就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

在球星和女孩们的性关系中，“强奸”是很难定义的。在豪华的酒店套房、公寓里，在场的人喝掉N瓶300英镑一瓶的香槟酒，还吸了可卡因，醉醺醺，大脑里全是迷幻，什么事做不出来？也许一个女孩自愿和某球星发生性关系，也许还会和第二个男人做同样的事，但她想拒绝第三个、第四个男人，就已经身不由己了。没有强迫，没有暴力，这女孩却感到自己被强暴。从双方自愿变成强奸，二者演变的临界点在哪里？

在英国，强奸案很少被公开，部分原因是受害人没有报案，部分原因就是无法从法律上界定这是否为强奸案。起诉球星强奸的案件数量在激增，但至今没有胜诉的案例。也就是说，当一个球星对一个女人进行了性暴力或威胁，并没有给双方辩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