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全球范围内的无意义集会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尚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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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0日,全球有两拨人放弃周末休息走上了街头,一群是多家跨国公司组织的职员步行募捐,另一群则在进行着一场全球范围内的无意义集会

6月20日这天,杰佛逊联合企业的职员乔治·巴特斯特并没有像以往的周末那样去钓鱼,他为了响应公司组织的募捐活动而徒步走了5英里,并且在接受当地电视台采访时说:“这种集体的慈善活动令我和我的同事感觉很好,我们可以走上街头招呼更多的人参与到募捐中来。”殊不知乔治·巴特斯和同事们的步行募捐形式已经老掉牙了,在新一代街头狂奔族们看来那简直是19世纪的童子军惯用的博取同情方法。因为全球32个国家的76座城市也在这一天进行一场群体性活动,一场规模空前的全球范围内的无意义集会。

这场所谓的无意义集会并不是为了募捐,也不是为了向暴走朋客们致敬,而是为了纪念快闪运动(Flashmob)创立一周年。这种被译为快闪族的群体性行动起源于2003年5月底的纽约曼哈顿,普遍公认纽约的社会工作者比尔创立了这项运动,最初仅仅是一群网络上有相同见解和情绪的年轻人,利用互联网和手机短信进行沟通,在无领袖下组织并没有任何意思的集会。被《亚平宁时报》称之为欧洲第一次快闪行动集会曾经引起整个欧洲的轰动。当时罗马的一群参与者在收到电子邮件后,蜂拥而入指定的书店,在短短十来分钟之内,书店大厅里涌入三百多名快闪族。电子邮件中约定的时间一到,所有参与者大声鼓掌15秒,然后陆陆续续散去。路过的居民在后来接受电视采访时说:“此次活动实在是太超现实,很难不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股无厘头式的风潮从纽约开始,迅速横扫世界各大都市。国内武汉和上海也成为大陆版快闪族们的集散地,那些原本躲藏在电脑背后互不相识的年轻人们瞬间聚集在一起,不是到麦当劳跳芭蕾舞,就是去家具店里坐沙发,或者在购物中心忽然集体鼓掌,然后又迅速散去。如果追溯这种奇特聚会的思想根源,又回到了霍华德·莱因戈德那本《聪明暴民:下一轮社会革命》上,曾经引起通信界诸多遐思的移动博客就是这本书的思想产物。霍华德·莱因戈德从日本涩谷街头盯着手机的“拇指族”开始,指出未来普及的网络和随身信息设备,必将建构出一种全新的社会关系网。他写道:“瞬间聚集的陌生人,像蚂蚁群一样,在无组织、无领袖的状态下,由集体意识做了一连串有意义的抉择。”而在社会学者眼中这已经不是新时代的青年利用新技术手段的表演了。古斯塔夫·勒庞那本《乌合之众——大众心理学》又被搬了出来,学者彼得·杜拉克(Peter Drucker)评论道:“快闪的群体性行为已经不仅仅是网络时代的恶作剧了,它正在影响着现实世界的文化,完全可以被视作又一场阶段性的社会文化革命。”

按照《连线》网站上的说法,6月20日这天欧洲的城市已经成为了白粉笔痕迹的天下。因为在快闪族全球网站上已经明确了快闪运动一周年纪念的形式,所有快闪族们模仿警察用白色粉笔给死尸标记形体轮廓线的方式,于是大街小巷的地上遍布了四仰八叉的年轻人,各种姿态的粉笔轮廓成为了这一点的标记。当然,快闪族们也并不是只进行无意义的集会,4月3日,旧金山大学的体育馆里也曾经发生过一次充满意义的快闪集中。当时数千名附近大学的学生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聚集到了一起,利用分布网络的技术原理把数千台的笔记本拼凑了起来,用非常短的时间组装出一台速度足以跻身全球500强的超级计算机,在执行了20分钟著名的寻找外星人超级运算之后,快闪族们终结了这台超级机器的寿命。此次行动组织者之一旧金山大学研究生威切尔在网络上留言道:“快闪不仅是一种激进的超级计算新概念,也是一项重要的科学和社会实验,它的核心是帮助普通人夺回对超级计算机的发言权,实现超级计算机的草根化或者说平民化。”《连线》杂志的评论更为惊人,“快闪者们让全世界看到了人海战术的威力,也让每个人看到他自身在社会中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