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文与美女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孙小红)
我曾经有过一段热心给女性杂志投稿的经历,现在想来非常之羞愧。那时仿佛是失心疯地想要做一个只喝咖啡和威士忌加冰,穿着黑色蕾丝内衣和旧白棉布裙子的面带病容的少女,住在木地板的旧房子里。过了这许多年之后,除了面带病容这一点,别的统统未达到。不过这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过了20岁再扮堕落少女,到底已经少了底气。
也就是那个时候,看了许多这一路的文章。统统是文字很精美,看了几千字却空无一物的故事。其中尤其多的是平凡女子的奇遇,多半是被青年才俊疯狂爱上,而这种人经常抛弃美貌多金的未婚妻来同灰姑娘私奔,结果倒未必好一一命苦是惹人怜爱的必要条件—但写得足以让读者虽荆钗布裙首如飞蓬而心潮澎湃,以为走出门就有大把金龟可钓。但是在了解了其中不少人的相貌之后,我就很少再有兴趣去读了。看来,我虽身为同性,却依然是意淫一派。拿人长相来说事未免有失忠厚,但有例外吧—对于永远将自己描述得美若天仙的人。
这些文字的作者很明显分为两派,往往有一些美不胜收的名字。一派是亦舒,一派则是黄碧云。当然还有一些守旧的人还在写着琼瑶式的,不过这显然已经跟不上潮流,在一些标榜新潮的杂志上早已经看不到了。
记得一些文章,女主角永远叫做叶细细,略带神经质的少女。这当然是黄碧云一路。看多了未免烦了,马上回去看黄碧云的原版,马上觉得耳目清净。她的作品中,来来回回就是这几个名字罢了,叶细细,詹克明,陈玉……情节也说不上如何奇异,可是元自动人。
更多在文学道路上跋涉的女青年来自亦舒门下。一律是如同拉斐尔前派画家笔下的脸,不食人间烟火,专门喜欢香槟鱼子酱。性格不羁,而最终竟然能有好下场,真是神奇。
台湾女作家朱天心在《第凡内早餐》中写到—我住在因为我的劳动所创造出的贫民窟,它虽位于冷风长驱来去的公寓顶楼,却冷湿昏茫犹如地下室—在这地下室里,我终于买来那只“土耳其石色的纸盒、普鲁士蓝的丝绒盒”包裹的钻戒,借以拯救自己的灵魂。
我忽然间懂了,为什么有那样多的女人,热衷于描写自己在法国餐厅里,对面那人忽然拿出一个TIFFANY的蓝色盒子,一只六爪单钻的典型第凡内圆形钻戒。因为我们醒来的时候,往往一朵花也没收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