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日：斩首行动

（文 / 三联生活周刊）

美军从战舰上向伊拉克发射战斧式巡航导弹  

应该说这场战争开始在偶然中的不偶然。

据《贝尔法斯特电讯报》报道，3月19日上午，乔治·布什书面通知了国会准备开战的消息，之后又给几个国家领导人通了电话。午饭后，他在椭圆形办公室里会见国土安全部部长汤姆·里奇(Tom Ridge)和纽约市市长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CNN说“白宫里面气氛平静”。大约下午3点左右，CIA局长泰内特(George Tenet)打电话给布什和他的安全顾问赖斯(Condoleezza Rice)说，有重大消息。差不多一小时后，布什召集他的高级顾问开了一个日程上没有列出的长会，参加会议者包括泰内特、赖斯、白宫总管卡德(Andrew Card)、副总统切尼和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泰内特报告说，根据一个伊拉克线人报告，萨达姆正在巴格达南郊一个地下掩体中与其他高级官员开会。泰内特建议立刻对巴格达进行外科手术式的袭击。

空袭过后一名伊拉克人在废墟中寻找自己的物品  

接着，参加会议者讨论，这样的行动是否会违反1976年福特政府关于禁止CIA开展暗杀活动的法令。《贝尔法斯特电讯报》报道说，他们很快得出结论，一旦超过最后通牒所规定的时间，美国和伊拉克就处于战争状态。换句话说，从巴格达时间3月20日凌晨4点，或者华盛顿时间3月19日晚上8点多，萨达姆就将成为敌对军队的总指挥官，因此是一个合法打击对象。

华盛顿时间下午6:30，布什签署了行动计划。代号是“伊拉克自由行动”(Operation Iraq Freedom)。7点20分，会议结束，布什和妻子劳拉开始吃晚饭。晚上8点过几分，卡德打来电话说，萨达姆没有离开伊拉克。白宫发言人弗莱舍后来把这称作这是萨达姆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

几乎与此同时，东3时区，伊拉克。第5舰队副司令基丁(Timothy Keating)访问了美国部署在波斯湾的三艘航空母舰：林肯号(CVN-72)、小鹰号(CV-63)和星座号(CV-64)。“我现在还没有行动的命令，但看起来行动很快就要开始了。”这位将军说。截止到3月19日，美国已经有7个航母战群赶赴伊拉克地区，包括部署在地中海的杜鲁门号(CVN-75)战群和罗斯福号(CVN-71)战群，以及部署在红海的尼米兹号(CVN-68)和华盛顿号战群(CVN-73)。其中除小鹰和星座之外，其他5艘航母都是核动力航母。

巴格达时间3月20日早上5点30分行动正式开始。来自第5舰队的消息说，发射第一枚战斧导弹的美国军舰是部署在红海的导弹巡洋舰卡佩斯号(the Cowpens，CG-63)。参与第一天发射导弹的其他5艘军舰是：导弹巡洋舰邦克山(Bunker Hill，CG-52)、导弹驱逐舰多纳德·库克号(Donald Cook，DDG-75)和米利梅斯号(Milius DDG-69)，以及两艘核动力攻击型潜艇蒙特皮利尔号(Montpelier，SSN-765)和切尼号(Cheyenne SSN-773)。其中，邦克山属于林肯战群，卡佩斯属于小鹰战群(但是被调往红海)，库克属于华盛顿战群，米利梅斯属于尼米兹战群。

发射持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左右，共三轮。在邦克山上随军记者报道说，刚开始发射导弹的时候，天还完全黑着，只有月光。当第一轮发射完毕，舰艇调整位置准备重新发射时候，天已经破晓了。按波斯历，3月20日是新年的第一天，也是阿拉伯世界的“母亲节”。

这一天，邦克山号发射了13枚战斧式巡航导弹，卡佩斯号发射了11枚，总发射的战斧式导弹数在40枚左右，目标为巴格达南郊的一个综合建筑，以及巴格达城中几座政府大楼。按照海军发言人的说法，第一枚导弹是在发射命令到达之后的35分钟内发射的。每次发射，依照发射位置是在船头还是船尾，舷桥上的观察员都会大喊“Happy trails forward！”或者“Happy trails aft！”表示发射成功。邦克山号上的记者还说，没有发射任务的船员都聚集在船中间的0～3层上看导弹发射，很多人拿数码相机拍照，但没有人欢呼。

在巴格达，美国空袭开始几分钟之后，主要频段上伊拉克国家广播突然终止，一个新播音员用阿拉伯语说“这是我们期待的一天”。接着他补充说，总统萨达姆的政府正在遭到袭击。伊拉克听广播的人也许会意识到，电台波段被美国军队接管了。

当时就在巴格达的克里斯托弗(Christopher T.Allbritton)在他自己的网站www.back-to-iraq.com上说，在导弹出现前20多分钟，就已经能听见空袭警报声。参加行动的还有两架F-117A 夜鹰战斗机，分别携带有两枚重量在2000磅左右的MK-84炸弹，目的是穿透萨达姆所在的地下掩体。据说该掩体是由建造希特勒暗堡的同一个德国公司(Boswan & Knauer)建造的。从麦克克鲁格曼(Stephanie McCrummen)的报道看，这两架F-117是从沙特阿拉伯的苏丹王子空军基地(Prince Sultan Air Base)起飞的。

麦克克鲁格曼是星座号航空母舰的美国随军记者。3月19日晚上，他说，有4名EA-68徘徊者(EA-68 Prowler)电子对抗机的驾驶员(Dutch、Refund、Stiff 和Hadji)戴着夜视镜从星座号上起飞。Dutch来自北卡罗莱纳州的杜海姆(Durham)，今年34岁。Dutch说，星期四凌晨他正在情报室值6个小时一轮的班，快要轮岗时候，电脑显示说苏丹王子空军基地要求在1小时之内准备好一架EA-68徘徊者，接着电话就响了。Dutch 和其他三个人接到了起飞命令，除了路线和其他基本信息之外，他们当时只知道是要为F-117提供支援。4小时后，当他们重新回到星座号甲板上时，才被告知他们刚刚参加了“斩首”行动，而且他们可能是美国军队中最先采取行动的人。

在零时区世界的中心，唐宁街10号对战争的开始却没有任何准备。布莱尔政府的大部分高级官员星期三那天大都早早回家准备在开战之前多睡一会。外交部长杰克·斯特劳(Jack Straw)是被电视新闻吵醒的，而第一个知道这事的英国人是空军元帅布里奇(Brian Burridge)。他将消息转给约翰·里斯中将(John Reith)，他是英国联合行动的总指挥，后者又电话通知了国防部长胡恩(Geoff Hoon)。唐宁街10号拒绝透露首相知道开战消息的方式。回到东3时区。在伊拉克报复性地向美军在科威特的基地发射4枚导弹之后几小时，“震慑行动”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