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战的声音能有多大？

（文 / 老于）

发出声音，表达立场，有时需要冒着违反公共秩序的可能  

马丁·凯利1995年创办名为“非暴力”的组织，还有一个同名网站宣传他的反战主张，“nonviolence.org”被认为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几个反战网站之一。同年秋天，马丁与美国最有名的一些和平组织合作，只要这些组织把自己的材料交他，他就免费上传到自己的网站上。为了这个网站，他四处寻求资料来源，有三年时间只能依靠继续，断断续续地打零工和小额捐助维持生活和网站运营。nonviolence.org提供了讨论平台和最新的新闻。但他的反战立场并没有得到很多人认同，经常有黑客攻击他的网站。

尽管在马丁·凯利看来，这种用新型媒介宣传非暴力的方法有很多优点，但依然不可避免地遇到几乎所有民间反战组织的困境：没有钱。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模式是不能持续下去的。3月20日爆发的伊拉克战争使网站的访问量激增，这并没有使网站的状况好转——慈善家们对这样的组织通常没有什么兴趣，他们更乐意把钱投在谁也提不出反对意见的项目上。他们不为反战投钱，而愿意战后建所医院。基金会也不知道如何评估一个网络项目。马丁能依靠的还是他日渐减少的积蓄，刚开始时他还能做兼职维持下去，现在不得不去做全职工作了。

资金缺乏是很多反战组织难以开展行动的最大阻力，民间募捐是获取资金的主要途径之一。美国主要反战组织“行动起来”今年2月12曾募集到一笔钱做户外反战广告，他们把75000美元中的75%交给MEROMARK国际公司，经由他们租用维亚康姆户外(VIACOM OUTDOORS)的户外广告场地。当天下午，METROMARK负责经手此事的洛·曼索接到维亚康姆户外一位代表的通知，说维亚康姆户外的CEO沃利·凯利亲自决定终止合作。曼索说他事先没有得到一点将被拒绝的暗示，他认为维亚康姆做出此种举动的惟一原因是，那是他们家的地盘，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维亚康姆户外不愿意把自己的决定跟目前这场战争联系起来。公司的说法是他们对于各种组织发布的广告有三项规定：一，预先支付广告费；二，提前30天预告；三，在公告牌上展示相关内容，而“行动起来”的广告违反了前两条。但曼索说他们事先并没有被告知这些规定，他说没有这样做生意的。

“行动起来”遭到拒绝表明了反战广告面临的软性阻力。在崇尚言论自由的国家里没有人敢直接站出反对这些广告，尤其“二战”后“麦卡锡主义”现在是这么地不招人待见。但当它遇到商业规则，情况就不一样了。有成千上万条商业规则可以作为理由——尽管这些规则的使用是政治观点的一种表示——阻止某些广告的播出，既而把政治观点转变为交易不成功，把观点的两方变成买卖关系，最后变成一场平平常常的官司，再最后，不了了之。

为了强烈地表达立场，反战组织的游行只能冒着违反公共秩序的可能性。根据3月19日路透社的一则报道说，美国警察在波士顿联邦大楼和证券交易所对面逮捕了39名正在反战游行的人。纽约的一次午间游行当中，45名反战分子被警察带走。旧金山的一名男子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他从著名的金门大桥上跳下去之前先递交当局一份声明。他并非一跳下冰冷的旧金山湾就死的，警方采取了救助措施，但无效。

缺乏来自其他人的支持使得反战行动的影响受到很大限制。发动战争的政府很少违逆大多数国民的意愿。盖洛普2003年3月17日所做的民意调查分析显示，美国人对战争的支持正在节节上升，其中过半数的人认为即使联合国不授权，美国政府也应该去打伊拉克。这项调查是由CNN、《今日美国》和盖洛普公司联合进行的，数据显示64%的人支持政府行为。而在两个星期前，支持率为59%。3月20日，布什总统在电视上发表演讲后，约2/3的美国人赞同总统决定诉诸战争的决定，认为外交途径已经不起作用的人在美国总人口中的比例与此相当。在过去10年间，盖洛普公司在美国人中做了26次调查，问是否支持对伊拉克动武，每一次投赞同票的人都超过半数。由此看来，美国政府此次出兵很符合多数美国人的态度和感情倾向。远在1991年，很多美国人就认为海湾战争应该持续打下去，直到萨达姆倒台。美国人之所以支持政府行为，源于萨达姆政权带来的威胁。53%的人认为萨达姆倒台后他们会更安全，之前的调查表明大多数美国人觉得萨达姆跟恐怖袭击有关。还有美国人对自己国家制度表现出了充分的自信。

大多数人认同战争不能阻止少数人表达不同的意见。可是这少数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上世纪60年代简·方达秘密访问越南，并投身发展活动中。后来当她站在奥斯卡奖的颁奖典礼的舞台上时，迎接她的是掌声和更响亮的一片“嘘”声。她的老父亲，被视为能代表美国人形象的亨利·方达坐在台下非常紧张，生怕这个有个性的女儿再发表什么声明，跟公众的矛盾更深。幸好简·方达只是谢了谢鼓掌的人。由于无法与大多数人的意见相左，使得反战分子看起来像故意作对似的。即使在反战活动内部，也存在着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