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离开天空的飞机

（文 / 刘建强）

互联网加快了信息的传播，有关灾难的消息也并不会因为它的不祥而放慢脚步。就在我们翻看西伯利亚航空公司为这次空难而设的BBS的时候，坏消息又接踵而至：斯堪的纳维亚航空公司的一架客机从米兰利内特国际机场起飞时，撞上一小型客机，继而撞向一幢大楼，共造成118人死亡，4人受伤；一架负责运送联合国军事观察员的直升机在格鲁吉亚境内被反政府武装击落，造成至少3人死亡。

加上9月11日撞向美国世贸中心的那些，不到一个月，就有这么多飞机永远离开了它们的天空。

截至目前，西伯利亚航空公司网站的BBS上已经有了70页帖子，将近1000人在上面表达自己的哀思。我们看不到遇难者亲属的话，他们的喉咙已经被巨痛攥紧。一个多月以来，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似乎乱了步伐：战争，空难，恐怖主义。如果我们能够更高地俯瞰它，它一定就像一个酒后开车的司机，正在危险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在那些高举的旗帜下面，在那些严正的或者沉痛的声明下面，在那些天降之灾和人为之祸下面，是世贸中心几千人的生命，是疲于奔命的阿富汗难民，是倏然尸骸无存的飞机乘客。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却为他们并不懂得的事情做了注脚。

“这灾难深深地击中了我。但是，比这个更让人沉痛的是，突然死去的竟是你曾与之朝夕相处的人。我和列夫丘戈夫·鲍里斯在飞行学校里一起度过了五年时光，我们曾在同一个班学习。我们只能向鲍里斯的所有亲人以及遇难的乘务组和乘客的亲属表达我们最深切的哀悼。

马蒙托夫全家”

这位鲍里斯的简历是：

生于1964年，飞机副驾驶。毕业于阿科旧宾斯基最高民用航空飞行学校。累计飞行4300小时。居住于新西伯利亚。亲属有：父亲，母亲，弟弟，妻子，女儿。

可以看出简历编写得很仓促，如果不是这张照片，基本不会有人的形象从这些文字中产生。

一位叫奥列加的网友则写下了下面的诗：

这个世界有多少事要明白

只是，只是痛苦不能平息

想要为这痛苦痛哭

可是已没有眼泪，没有足够的力气

已经不想听到，不想开口

已经不想再哭，再，活下去

这危险的日子，噢

请告诉我们，上帝：

为什么/你断然拿走了飞行

——他们生存的意义？

你掌握着我们的每一天，

我们的秘密

可是那一刻，你让他们过早地离去

我请求，回来！让他们回来

回到我们的家里！

你沉默着。这寂静中，我听到

心在撞击

我看见光，我知道，这就是结局

我看见他们，他们正在飞机里

像那时一样，他们此刻

向着太阳飞去

看见他们的人会明白——

飞行

并不能让人死去

诗并不能减少这个世界的灾难，悲伤也不能。或许可能有的惟一的安慰在于，这只是一次飞行事故，而与恐怖主义与导弹演习无关。此刻，喀布尔的上空还有远离家乡的飞机在盘旋。这些闪烁人类智慧的大鸟，除了在执行任务中挑衅和毁灭，究竟还能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