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更可怕的微软

（文 / 甄芳洁）

美国《西雅图时报》将法院长达125页的判决书总结成三句话：地方法院的3个结论，上诉法官同意了一个——微软垄断行为的存在；否决了一个——过于严厉的强制拆分；另外一个具体惩罚措施打回去让地方法院再作考虑。

微软的“霸气”在过去25年似乎给所有人留下了印象。上诉法院认同地方法院微软垄断罪名成立的判决，然而这次判决无疑峰回路转，现在除了悬剑落地，还推翻了微软关于捆绑销售的指控，并认定微软没有试图垄断浏览器市场的“野心”。消息传出，正处于年度财政总结的微软西雅图总部情绪一片高涨。朴素的比尔·盖茨说了一句朴素的话：太阳出来了。

上诉委员会作出不同判决的理由是，去年6月判定微软一分为二的美国地方法院大法官杰克逊行为不当。这位大法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比尔·盖茨为不可一世的拿破仑，微软公司的代表是“一群未成年人和街头黑帮”。联邦上诉法院的7名法官以“程序也需正义的”的名义否决了杰克逊的判决，下令对他进行撤换。

这件案子逆转的部分原因，一些经济学家声称，是美国的法与经济的逐渐背离。

脱胎于110年前《谢尔曼法》的美国《反垄断法》，历来就有争议，尤其是对新经济的管理，愈来愈力不从心。2000年微软案刚宣判完不久，著名反托拉斯法专家麦凯兹就指出：微软不是垄断，垄断是通过独霸某种产品而使其升值。而从1990年至1998年，微软的销售价格下跌了53%。微软带来更多的是技术的进步。而且监管者们也经常被自己的“管理”所作弄。AT&T1988年被一分为八之后不过十年，又发育成为庞大的电信帝国。而IBM最后未被拆分，却也没有变得更加强大。

而微软自身的反抗，更着重以新经济的创新本性对抗反垄断指控。

比尔·盖茨在对6月28日的判决作出反应的书面讲话中说：本案关键是每个公司都必须拥有创新和改进其产品的能力。我们很高兴上诉法院推翻了地区法院的判决，它确认了我们有权在现有产品中增加新的有创造性的功能。盖茨攻击上次裁决的理由是它与联邦上诉法院和最高法院以往作出的支持产品改进的决定背道而驰。盖茨说：“消费者知道，软件行业内健康的竞争正产生一流的产品、低廉的价格和迅速的创新。如果在上诉期间，微软被强迫披露其最宝贵的知识产权和按照司法部要求的规范重新设计Windows软件，将严重损害我们创造使消费者受益的一流产品的能力。”

微软是美国的经济发动机，也是美国政府手里的烫山芋。漫长诉讼中，美国政府与微软公司都消耗甚巨。截至去年4月1日为止，美国政府花了940万美元才迫使微软公司一分为二。微软方面数次聘请强大的律师团应诉，财力消耗同样不比对方少。美国律师服务所需费用为150至600美元/小时。官司牵涉了微软高层很大的精力，董事长盖茨、CEO鲍尔默均大量参与其中工作。盖茨还要不时出庭，接受询问。没有人愿意把官司长期打下去。更重要的是，很多当初纠缠的问题已时过境迁。而微软在新经济中的地位，让美国政府左右思虑。最近新经济的低迷，不排除政府会放微软一马的用心。

布什曾经说，我感兴趣的是革新，而不是诉讼。去年大选中，微软大量增加的政党捐款，增强了布什的这种倾向性。它的捐款总数达110万美元，其中捐给共和党的占60%。微软公司自从1997年以来，用于游说国会议员和资助政界人士竞选的开支总计超过了1600万美元。而微软发言人否认公司通过政治捐款来达到影响反垄断案结果的目的。

法官个性无疑也起一些作用。美国司法部新任反托拉斯官员詹姆斯风格内敛，据说他从业律师时，就以帮助客户摆脱法庭，或者摆脱麻烦出名。

《纽约时代》杂志因此说，这个判决结果造成了联邦政府和19个州之间的分裂。政府想平息，而各州想看到流血。

共同起诉微软的美国19个州的检察长表示，他们对微软的诉讼远未结束，微软的竞争对手SUN微系统事后说：我们希望法律能够有力地、彻底地制止微软的违法活动及其对高科技产业和消费者造成的损害。正如美国产业界描绘的那样：庞然巨物已经出笼，它将四处游荡，我们必须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

大多数美国法律专家认为，上诉法院的判决使微软被分拆的可能性大大减小。微软案可能会有三个解决办法：一是向美国最高法院提出上诉；二是由新任命的主审法官对微软垄断案进行重新审理。已经有消息说，新法官将在候选法官中随机产生。不过，现在看来，最有可能对各方也最有利的第三个办法是辩控双方庭外和解。微软当然希望尽早解决这场严重困扰公司发展，并对公司形象损害严重的官司，哪怕做出一定让步。

微软首席执行官鲍尔默承认，未来的案子仍然让公司头痛。

微软与时代华纳的新战场——在线订阅“有墙的花园”

有时候有一个强大的敌人是件好事。逃脱了被拆分的命运，比尔·盖茨应该给AOL时代华纳的史蒂夫·凯斯写封感谢信，因为AOL和时代华纳之间的合作，让凯斯控制着超过盖茨的未来数字王国的关键——定制业务的范围。凯斯崛起的实力，可以为盖茨找到一个证据：在高速增长的科技领域，垄断往往是一时的事情。

美国在线的总裁Ted Leonsis最近对他的员工说，我们不需要微软为我们做什么。就在上诉法庭的判决下达一个礼拜前，AOL不再同微软商谈把他们的桌面放在微软即将推出的Windows XP操作系统，而是直接同微机制造商商谈把他们的站点放在个人机的桌面上。这对微软是个坏消息，因为与对手之间的合作，对依然存在的反托拉斯控诉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

在计算机新世界，桌面放置不再是使用者的通行证，替代的是可以更新的定制模式——“有墙的花园”，通过收取不菲的广告费用提供给每月交纳一定费用的用户。这种模式的佼佼者就是AOL，而微软对应的推出了.NET计划。然而微软在定制阅读这一领域还是个虚弱的巨人，从内容、伙伴和消费者满意程度，微软同AOL都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AOL 认为微软XP的推出，是一个垄断者的有力进攻。

在这两个“垄断巨头”的对峙中，目前AOL似乎略占优势。但是道理同样适用，事情总在发生变化，谁更需要谁，并不准确。分析师LeTocq说，微软需要AOL，但是它已经在这个“花园的墙上”挖了一个洞，所以它需要AOL提供的合作必须更有实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