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17岁少年状告烟草巨头

（文 / 巫昂）

抽烟，酷？(陈锋 摄/Photocome)  

17岁的武汉中学生鄢炎目前正准备在家过暑假，他的母亲段女士除了让他上一个外语培训班之外，希望他能够利用这个暑假，把他长达4年的烟瘾戒掉。鄢炎现在已经是媒体注目的人物，但跟他父亲鄢裕祥不同的是，他已经从武汉公众人物上升为国内知名的“公益官司”少年。尽管他的家人都不愿意他跟媒体接触，他的名字还是在各处流传。

佟丽华  

2001年，鄢炎向北京市宣武区人民法院投递状纸，上诉书中有两个长长的名单引人注目，一是被告多达25位，他们是国家烟草专卖局为首，外加国内24家著名烟草企业，比如龙岩卷烟厂、北京卷烟厂、红塔烟草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上海烟草(集团)公司等。而他的辩护律师则多达16位，足以成为一个“未成年人保障”团体的规模，负责人为中国青少年法律援助与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市致诚律师事务所主任律师佟丽华，各位律师来自广东、广西、安徽、河北各地，基本是每个烟草公司所在省都有相应的律师对抗。这使得一场官司似乎将要成为一次声势浩大的反未成年人吸烟的社会舆论运动。

国家烟草专卖局对这次官司完全没有防备，而记者的印象是他们无暇理睬这类官司，各个部门纷纷表示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情。以鄢炎的辩护律师团负责人佟丽华的说法，仅有一家烟草企业私下里打听过佟丽华的背景，想知道他的来头好采取相应对策，记者的电话打到云南红塔集团行政办公室时，一位知道这件官司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负责人对记者说：“我们早就劝告过烟民吸烟有害健康，但老百姓对所有他们认为有害的东西都抱着类似于鄢家父子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想法，我们能应付得过来吗？”

他们选择北京宣武区人民法院为上诉法院的惟一理由，因为它是国家烟草专卖局所在地，而6月20日提请的第一次诉讼七天后被驳回，理由也十分简单：这件官司不属于人民法院的管辖范围。但据接受本刊记者采访的鄢炎父亲鄢裕祥的说法，这是北京司法环境对外地进京打官司的人有相当的歧视，他们不立案的理由比较荒诞。

佟丽华本人从1999年起致力于未成年人法律研究与为未成年人提供法律援助事业，他在2001年3月出版了有英国救助儿童会赞助出版的国内第一本同类专著《未成年人法学》。2001年5月11日，他发起对烟草界的诉讼，以他的说法，这是势在必行的一件事，让他产生这个念头的是美国两位肺癌晚期患者起诉美国五大烟草公司，最终获得分别为30多亿美元和2000多万美元赔偿的新闻。他说：“我就想，他们获得这么高额的赔偿有什么意思呢？对他们本人而言，生命行将结束，而他们与鄢炎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是，他们也都是13岁开始染上吸烟这个恶习的。”于是他的一位助手专门作了一个题为《我国未成年人吸烟状况及其对策》的报告，他们试图从知情权到损害索赔最后到行政诉讼来提起对烟草界的一次“围攻”，佟丽华认为：“我们的目标不在于救一个两个孩子，我们关注的是修正我们制度上的缺陷，希望通过这个案子解决更多孩子的问题。”

他们在媒体上公开征集未成年人吸烟的受害者，鄢裕祥就是从《楚天都市报》转载的征集报道中主动与佟丽华联系的，他也是至今为止惟一一位愿意打官司的消费者。佟丽华原来计划中的“集团诉讼”未果。鄢裕祥在报名时并没有通过鄢炎，只是在起诉前带鄢炎看了国家烟草专卖局的网站，问他有什么想法。鄢炎说也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网站做得挺漂亮的。官司进入起诉程序后，鄢裕祥告诉鄢炎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需要鄢炎出庭，但是接受媒体采访时必须通过家长，不能胡乱说话等等。

5月28日，国家烟草专卖局下发通知禁止中小学生吸烟，但没有禁止向未成年人售烟的说法，佟认为这可能是一个标志性的胜利，但是力度不够。

据鄢炎的母亲段女士说：“鄢炎开始也不愿意打官司，他的思想工作主要是由他父亲来做，鄢炎主要不想让媒体知道这些事，但他父亲是个很有公益心的人，他觉得这件事很有意义，孩子最终就同意了。”可见，鄢炎处于官司的主角，但同时也是一个配角。

1997年，鄢炎在与有吸烟的同学交往中，觉得吸烟好玩开始了吸烟史。据他母亲说，开始时候烟都是别的同学提供的，他也没怎么认真吸，直到初三下学期才开始自己买烟吸。他的父母都不吸烟，他也从不当着他们的面吸，所以只好从每天约7元的零花钱中省出买烟的钱。而且他喜欢上跟香烟有关的网站，看到外包装精致的香烟就去买来试试，因此落下了胃病。但是家长也没能提供他出平时吸过香烟的品牌，以鄢炎的“财力”，似乎不足以总换名牌烟抽。从报名到起诉的十来天时间，他们准备的材料十分有限，以往鄢炎因为咳嗽、胃病到医院检查的结果也没有保留下来。

鄢裕祥说：“鄢炎的性格特点是好动、讲义气，老跟一些不太求上进的孩子在一起玩儿，所以成绩不太好，大概是为了追求平衡感，他在吸烟中获得一些满足。而据我观察，成绩中等以下的学生基本上都吸烟，他们吸烟的场所从街头巷尾转向了网吧。”结合他多年来与强势机构打官司的经验，鄢裕祥认为：“作为普通百姓，我们的权利总是不时地受到伤害，我们不认同这种状态与待遇，只能用打官司的方式来说明我们不认同的态度，政府也有相当的责任。”

拉近而言，鄢裕祥认为鄢炎吸烟至少造成几个害处，首先是他自己身体健康受到损害，以及因为这种损害导致的未来治疗费的经济压力，其次是导致了他们家庭不和，父母与孩子老是因为吸烟问题争吵，因为孩子成瘾后身体受到香烟的控制，不抽不行，而家长反对无效，他们的对策是把鄢炎送出国去：“因为国外21岁之前的孩子基本上都不让抽烟喝酒，也买不到烟酒，我们落空的权利也许能够在那里得到一些补偿吧。”这大概是记者听过的关于送孩子出国的第N 种美妙的理由。

资讯

鄢裕祥5次“较真”

武汉电信原市物资局职工鄢裕祥已辞去公职，现为自由职业者。到目前为止，他已与武汉电信打了5场官司，三场已获胜诉，二场尚在诉讼中。电大学历的他每次官司都自己打。

□住宅电话报停机产生话费1998年6月起诉，1998年10月30日判决：电信部门返还电话费1.4元、赔偿348.07元。

□电话待迁机产生月租费1998年11月起诉，1999年3月24日判决：电信部门返还基本月租费472.72元，赔偿229.86元。

□以欠费理由在一月内停机1999年6月起诉，判电信公司赔偿9.13元，由原告承担10元诉讼费，鄢不满意，目前尚在申诉中。

□强收电话机代维费1999年10月起诉，判电信公司赔51元，并承担诉讼费50元。

□市话费超国家标准1999年12月立案，初审败诉，目前正在上诉中(因理由不充分，后败诉——7月2日注)。 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