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秀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王晓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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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看国外媒体报道,在音乐方面除小道消息之外,基本上就是一件事:纪念鲍勃·迪伦六十大寿。

每年12月8日,我们都会郑重其事地纪念一下约翰·列侬;每年4月5日都要纪念一下科特·库班。除此之外,今年我们还有机会纪念了约翰·菲利普斯和乔伊·雷蒙。说不定过几天又会有机会纪念什么人。

去年12月8日,我真真正正感受到什么是纪念了,列侬去世20周年,西方媒体爆炒和我们的起哄交相辉映,让可怜的列侬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我一直怀疑那些纪念列侬的人,他们是不是真正听了列侬的音乐,对列侬是否了解。至少,在我身边,真正喜欢列侬的已快绝迹,而喜欢库班的人倒是遍地皆是。因为他叫约翰·列侬,一个比耶稣基督还受欢迎的人,因为披头士创造了一个20世纪摇滚文化现象,因此,“列侬”、“披头士”像纪念碑一样让人肃然起敬。但是披头士也好,列侬也好,已不是这个时代的偶像,蘑菇头和列侬的眼镜在这一代人心中早已淡化。可是不纪念他,他这个人又太有名,躲都躲不过去,可是纪念他,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于是,在这种心态下,我们完成了对列侬轰轰烈烈的纪念。给我的感觉是,非要把这位死人再弄死一次方肯罢休。我看过一些关于纪念列侬的文章,基本上是说列侬横空出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副高大全的形象,然后对他的死惋惜得让人觉得后来就没摇滚了,鬼知道他当时是不是在听后街男孩。说纪念列侬是对摇滚精神的一种坚持,更是胡扯,这年头还有摇滚精神么,中国摇滚如同行尸走肉,唱摇滚和听摇滚的早就不管什么摇滚精神了。如果真是纪念摇滚精神,那么为什么没有人在12月8日这天纪念“大门”乐队的吉姆·莫里森呢,因为这一天是他的生日,而且他在30年前就死了。约翰·列侬在后期已逐渐变成一个做秀的摇滚政治家,而在大学里学习电影表演的莫里森却用音乐和生命捍卫了摇滚精神,照理说更值得纪念,但是没有人会在这一天提起他,因为他没列侬时髦。

在死去的摇滚歌星中,吉米·亨德里克斯、吉姆·莫里森、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约翰·列侬、科特·库班、乔伊·雷蒙等等这些人中,其实对我们真正有些影响的是科特·库班,他死得很酷,不明不白就给自己脑袋几枪,然后他被西方媒体神化了——成了真正的摇滚英雄,于是中国有了很多他的函授生,他的音乐于是也在中国被一次次拙劣翻版。但即便如此,当我们在纪念这个“媒体摇滚英雄”时,同样是心不在焉。可想而知,当我们纪念其他摇滚歌星时又能怎样呢。

前些日子,雷蒙斯乐队成员乔伊·雷蒙去世,照理说这支乐队对大部分中国人来说很陌生,只有那支叫做新裤子的乐队才把他们当成亲爹一样对待。但是我们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必须加入纪念的队伍,在还没有搞清他们是怎么回事就开始纪念了。比如,有文章说乐队是由几个亲兄弟组成,因为他们都姓“雷蒙”,实际上乐队的几位成员都来自不同家庭,他们的父辈既没通婚也不通奸,只是为了做乐队才各自都改成“雷蒙”这个笔名,结果有人望文生义就闹出了一个笑话。鬼知道,这是纪念还是亵渎。

所以,纪念仅仅是一个借口,一个应时应景的秀,这种秀已经变得很国际化,不这样你就会显得很落伍。这个人是不是对我们有过什么影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要把自己纳入国际一体化——尽管人家从来都不带你玩。

所以,不要把纪念搞得那么庄严,因为没有谁值得你去“正视淋漓的鲜血,直面惨淡的人生”,但是秀一定要做好,要让纪念体现出商业价值。这让我想起1997年澳大利亚歌手迈克尔·赫琴斯自杀后西方媒体的表演一样,这些媒体真正关心的不是他的死,而是把多年前他与英国电视节目主持人葆拉·耶茨和另一个摇滚歌星鲍勃·吉尔多夫的三角恋爱拿出来爆炒。现在我们的纪念就有点这个味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秀也。

我敬仰的那些逝去的摇滚歌星,对他们真正的纪念是把他们的音乐听进去,这是他们留给后人的真正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