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个人都拥有8种智慧
作者:陈赛(文 / 陈赛)
( 霍华德·加纳 )
“在数字时代的年轻人身上,我们到底应该造就一种什么样的思维?”这是霍华德·加纳(Howard Gardner)教授从90年代开始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为此,本刊记者采访了霍华德·加纳。
三联生活周刊:您同意马克·鲍尔莱因教授的观点——美国年轻人是有史以来最愚蠢的一代吗?
加纳:当然不同意,这种观点非常浮夸。你必须有足够的比较证据,才能得出有意义的结论,但他显然没有。就好像他说,美国孩子比他们的前一代更高或者更矮,却没有关于他们身高的数据一样。
三联生活周刊:那么,您怎么解释鲍尔莱因教授提出的矛盾:技术本该使年轻人更聪明、渊博、趣味广泛,却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呢?
加纳:现在我们谈论数字技术怎样影响了年轻人,无论下怎样的结论,正面、负面,完全没有影响,或者以全新的方式,都太早了。从目前看,年轻人使用新媒体的方法是非常多样化的。一个利用互联网来社交(比如Facebook)的年轻人和一个利用互联网追求强烈兴趣(比如日本动画)的年轻人,或者玩网络游戏的年轻人,你要怎么比较呢?还是那句话,鲍尔莱因没有任何证据,他只是在吆喝而已。
三联生活周刊:从您作为一位心理学家、生物学家的专业视角出发,数字技术真的改变了年轻人的认知吗?我是指他们的思考能力。
加纳:我最有把握的想法是这样的:沉浸在数字媒介里的年轻人,偏向于视觉图像而非书面语言。他们探索世界更广,而非更深。他们在搜索和多任务处理方面的能力出众,他们的指尖下有大量的信息,问题是他们要怎样利用这些信息。我没有理由认为,他们的思考方式或者思考能力已经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过去,我们将会看到他们偏重某些模式的思考、某些模式的表现方式。比如他们会从多种来源搜集与合成信息,而不是深入地阅读单一来源的信息,或者他们会更倾向于利用视觉标注,而不是语言或数字标注。
三联生活周刊:您如何看待年轻人与技术之间的关系?当谈到数字技术对年轻人的影响时,您最担心的是什么?
加纳:我最担心的不是他们的思考或者推理能力,而是他们能否形成一个和谐一致的人格:他们是否能够反观和内省,他们的想象力会不会受到影像文化的过分影响,他们能否与他人形成有意义的亲密关系。不像鲍尔莱因教授,我不对这些问题进行臆测,而是搜集相关的数据。
三联生活周刊:您担心书写会消失吗?
加纳:我从来没有担心过阅读和书写会消失。即使在数字时代,流利的读写能力仍然是一种关键能力。如果你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写得好一点。当然,“写得好”意味着什么,已经变了。弗吉尼亚·伍尔夫不像简·奥斯汀那样写作,不会有人把阿里安娜·赫芬顿(Arianna Huffinton)的博客与沃尔特·李普曼的专栏混为一谈。但是,书写所传达的想象空间和真实世界的需求仍然保留着。
三联生活周刊:您认为数字技术与青年文化的结合,对于我们的未来是一种毁灭性的力量,还是建设性的力量?
加纳:我认为,年轻人很有潜力来建设性地利用这些技术,但他们需要好的模型,包括从老一辈(那些懂得技术,并能够建设性地加以应用的成年人)那里继承的模型。
三联生活周刊:您对“知识”的态度是怎样的?有了Google,我们还需要记住那么多的知识吗?
加纳:不,我们不应该再浪费时间去记那些Google一下就能知道的知识。相反,我们应该帮助他们培养学科式的思维方式(比如历史的、科学的)以及互联网所缺乏的尊重、伦理、美德和气质(见霍华德·加纳教授新书《五种未来思维》,2007年出版)。
三联生活周刊:您认为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最应该学习的是什么?
加纳:怎样学习,怎样热爱学习,怎样利用知识,怎样帮助别人,这些才是一个人在年轻时代最应该学会的东西。
三联生活周刊:您对数字时代心怀恐惧吗?马克·鲍尔莱因教授告诉我,他对于我们即将步入的未来非常悲观,认为那将是另外一个无知与黑暗的年代。
加纳:我的悲观与数字技术无关,而是关于人类的自私与自我中心,对我们身处的世界缺乏尊重和道德。能否把人类的价值和美德传递下去,取决于是否有这样一群有勇气的人,树立良好的榜样,并鼓励别人也懂得尊重与道德。再次声明,这与技术毫无关系。 每个心理学哈佛大学鲍尔专访拥有智慧霍华德加纳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