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鸟”

女儿上初中二年级了，等女儿放学时有机会和接孩子的家长们交流，听到各种各样的学生、家长的各式各样的苦乐。每当这时，便想起《大宅门》中白家二爷的一句台词：“养鸟不容易，当鸟也不容易。”

上幼儿园之前可能是女儿一生中最自由、最快乐的时光了，虽然她现在不一定认同我的说法。三岁，女儿上幼儿园了，就像自由的小鸟不喜欢进笼子一样，不管是多么精心准备的美丽舒适的鸟笼。于是每天从家到幼儿园的路上，总是给女儿讲去幼儿园的必要性：“爸爸、妈妈也不想去上班，非常喜欢和宝贝一起在家玩，可不行啊，不去上班就没钱给宝宝买吃的。”女儿总是满脸泪水地哽咽着：“爸爸，我懂，我去，我乖。”那种心酸与无奈一直留在我心里，可女儿第一次懂得了来到这个社会，要担当一些不如意，不能完全放纵自己。

上小学了，老师的管理严了，于是想办法让女儿学习上不落后。面对着五花八门的补习班，我的想法就是只要学习习惯好点，其他都随女儿高兴，最大的希望就是她高高兴兴上学去，高高兴兴放学回来。还在女儿牙牙学语时，拿出自己仅有的存款给女儿买了一台录像机、一套“老外”主讲的少儿英语录像带，天天放给女儿看，女儿还以为是电视节目呢，看到蓝眼睛阿姨和小朋友做游戏，就在床上一起做，一起玩，一起乐，每次都乐此不疲。为她眼睛着想，不得不规定每天只看两小时，还要分三次看，如果表现乖就多看一会儿，说不清女儿看了多长时间，看了多少遍。现在提起这事，女儿说我是骗小孩，可她被骗的好处是，直到现在她从没觉得学习英语是什么难事，每次被英语老师表扬时，她可能想不到，她的英语是和汉语一起学的。女儿小学前5年的学习成绩时好时坏，可英语、数学的学习习惯慢慢形成了，身体也越来越结实了，到了毕业前期，好的学习习惯起了作用，玩着乐着就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初中。

在女儿很小的时候，为了让她明辨是非，每次从姥姥家回来或是和亲戚朋友聚餐回来的路上，都要梳理一下她的小思想，表扬她的优点，提醒还有哪些需要改进，哪些是她做得不够好，但出于长辈们的溺爱，没被批评。还有一起的小朋友谁表现得好，为什么。时间长了表扬的地方越来越多，女儿也越来越懂事了。再大点就试着和女儿讨论一些她感兴趣的社会问题，希望她能看到纷繁复杂的社会现象背后的问题所在，希望她能有一个独立正确的判断。

女儿去的是省重点初中，一年级就有30个班，2000多学生，很多孩子得过超强的竞赛证书，女儿甚至都没参加过类似的竞赛，学习压力、心理压力突然加大了。老师开家长会说，上初中的学生容易产生逆反心理，一定要处理好，否则影响学习。想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最后对女儿说：“思想要深刻，举止要优雅，外表要阳光。”这是我和她妈妈最大的希望，至少到她有能力找到更好的、更有说服力的目标之前，这就是她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努力方向。没提学习上的事，我觉得思想解决了，别的都是小事。另外就是告诉女儿，不高兴可以发火，不需要告诉我们理由；实在累了，也可以不做作业，我可以给老师写条，也不需要理由。几次女儿嚷嚷要不做作业，当我拿起笔要写条时，她又改主意了。一年级磕磕绊绊过去了，学习成绩从年级前100名到200多名，又到400多名，再回到前100名，我和她妈妈从没问过她为什么，每次都说挺好，不错。

学校要组织夏令营了，老师开家长会说：这是孩子容易发生早恋的时期，让家长注意和孩子谈谈。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说，临出发前一天晚上，叫住女儿说：“本来想再晚一些时候谈这些事，可世界变化快，中学生太早熟了，又受老师之托，只好提前说了。”女儿笑着说：“别谈了，学校天天讲。”

由于接送孩子的关系，刚一上初中，就认识了不少女儿同学的家长。初一的寒假家长们就要组织补习班，说要提前学习初二物理等，还有竞赛班。我实在不敢苟同，可面对热情洋溢的家长们又难以推辞，只好说：女儿个性强，做不了主，要征得女儿同意。回家和女儿汇报后，女儿笑我拿她做幌子。后来女儿说要提高作文水平，还是参加了一个补习班。和一天要参加三四个补习班的同学比，女儿的洋洋得意都写在脸上了。每天七八个小时连续上课，如果家长们去听，不知道能记住多少，坚持多久。可“鸟儿们”说了不算，养“鸟”的坚持认为是为了“鸟儿”好。据说，现在有的同学已经学完了初中数学、物理、化学，准备再学高中数学、物理，更有甚者一本教材学两三遍，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心态造成的这种近似疯狂的补习。

每天晚上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准备休息时，看着还在灯下埋头用功的女儿，不禁感慨，现在最忙的是中学生。我和爱人对女儿的态度算是宽松的，但也没办法减去女儿繁重的学业负担。我相信多数家长不希望孩子的童年睡眠不足，体质下降，没有快乐，但环顾四周，残酷的升学、就业竞争压力，又不得不做出无奈的选择。我只希望女儿该玩时能玩，该读书时读书，该工作时工作，将来和我们一样养一只心爱的更加自由快乐的“小鸟”。这愿望说是简单，其实也很难。■（文 / 麻睿光） 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