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莫夫:“4+1”枚奥运会金牌的加冕

( 2004年8月23日，雅典奥运会男子单杠赛场上，涅莫夫双手下压安抚观众的一幕赢得了全世界的尊敬 )

雅典，失去金牌，赢得世界

再次提及雅典一幕，涅莫夫仍然心情复杂。他对记者说，那无疑是他体操生涯中最难忘的。32岁的涅莫夫现在看上去有些疲惫，芭蕾舞演员般的完美身材也发福不少，但那张娃娃脸上不时露出顽皮的笑容。他的漂亮妻子加林娜陪他来接受采访，她说，有一次有朋友来家中做客，她拿出那场比赛的录像带放映，而涅莫夫起身去了另一房间。

涅莫夫将采访约在红场古姆百货的一家咖啡厅里，来之前加林娜就在电话里热情地说:“保证让所有人都满意。”他们如约带来了照片，其中一张，就是那次涅莫夫双手下压安抚观众的感人一幕，正是这一英雄举动让他永久地赢得了全世界的尊敬。

那是在雅典奥运会男子单杠的赛场上。男子单杠是体操比赛的最后一个项目，此前传统体操强国俄罗斯一金未得，全队都把希望集中在涅莫夫身上，这也是28岁“体操王子”的谢幕演出。

涅莫夫第3个出场，他在杠上完成了直体特卡切夫、分体特卡切夫、京格尔空翻、团身后空翻两周……连续6个近乎完美的空翻和腾跃，全场沸腾了，几乎没人怀疑他会斩获第5枚奥运金牌。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记分牌上打出了9.725的低分。观众的愤怒被点燃了。

( 涅莫夫和小儿子阿列克谢 )

“我下场时看了一眼裁判的表情，就猜到了一半，我肯定被排除在前3名之外了。”涅莫夫说，打分验证了这点，让他感到深深的失望和愤怒。这位饱经沙场的老将说他曾经历了太多的不公平，回到休息处只是埋首解下手上的层层绷带，表情不起波澜。

但代表“人民力量”的抗议声浪经久不息，雅典主体育场内的1.3万名观众全部站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嘘声。各色国旗挥舞着，不仅有俄罗斯的，还有意大利的、巴西的……本来应该上场的美国选手保罗·哈姆虽然已经准备就绪，却只能双手沾满镁粉站立在原地。裁判们也紧张起来，在场下紧张地沟通。涅莫夫说他身旁的队友也压制不住心头的不满，高举手臂调动观众的情绪。嘘声一浪高过一浪。

( 退役后，妻子加林娜做起了涅莫夫的经纪人，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

涅莫夫说他当时边向观众鼓掌，边站起来，向朝他欢呼的观众挥手致意，并深深地鞠躬。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裁判终于被迫重新打分，这一次涅莫夫得到了9.762分。但这一象征性退让根本不能平息观众不满，嘘声显得更加理直气壮。重新准备开始比赛的保罗·哈姆仍然只能僵立在原地。

涅莫夫说他重新回到心爱的单杠边，举起右臂感谢，又伸出右手食指做出噤声的手势，观众们被感动了，比赛终于在中断十几分钟后重新进行。

( 2003年8月16日，涅莫夫在美国阿纳海姆参加体操世锦赛 )

“当重新宣布我的成绩的时候，我禁不住用双手抱住了头，我当时差点流下眼泪，在我的运动生涯里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我要感谢所有观众，正是他们的支持使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力量，谢谢他们让我的奥运之行充满了纪念意义，虽然这并不是我梦想中的……”涅莫夫回忆说，“裁判们出卖了体操，出卖了全世界，但观众是无法被收买的，有很多真心热爱体操的人。”

雅典赛场上“涅莫夫事件”产生了更深远的影响。这罕见一幕促使国际体操联合会痛下决心改革，从2006年起，在比赛中开始采用“即时录像监控系统”，严防裁判不公。另外，体操开始取消10分上限，最高难度C级的单个动作将达到0.3分，超过以往的0.1分，而且将根据运动员完成的数量累计加分。从运动员的角度，裁判打分对每个人将更加公平;从观众角度，因为难度的上限突破，体操比赛的激烈程度和观赏性也大大提高。

国际体操联合会解释说，像涅莫夫的雅典告别赛，“他完成了多个高难度‘飞行’动作，但旧规则只按完成一次计分。而按新规则，涅莫夫的起评分很可能就将突破10分，还有累计积分，也许最后就不会是名列第4了”。

涅莫夫对我说，观众的支持对他来说比奥运金牌更加重要。从雅典回国后的俄罗斯英雄收到了一枚支持者亲手制作的“民间金牌”——除了尺寸略小，背面的题字为“永远的支持者”外，这枚金牌与实际的奥运金牌几乎完全一样。

从“永远的第6名”开始

“告诉你一个可怕的秘密，我9岁以前，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体操。”涅莫夫顽皮地做出夸张表情，“此前，我头脑中全是空气。我就是喜欢跑，喜欢跳，喜欢无休止地吵闹。我们队一共7个人，我总是很稳定地处于第6名。”

小涅莫夫是不大情愿来到体操队的。他的家乡陶里亚蒂是俄罗斯著名的冰球之乡，和那里的大多数男孩子一样，涅莫夫说他当时也喜欢冰球，或者踢足球。但喜欢体操的母亲想让儿子实现自己的梦想，在他4岁半时就把他带到体操队，但教练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说他年龄太小了。一年后，体操教练舍斯塔科娃去幼儿园选材，涅莫夫被挑中，这组男孩都交给了另一位教练德尼斯。德尼斯立即把孩子们分成两个组，把几个好苗子留在了身边，而把那些不太有前途的男孩转给了教练穆萨耶夫，涅莫夫就在其中。

但这个“不太有前途的男孩”学得挺快，涅莫夫回忆，“我的视觉记忆很好，过目不忘。当时我们有一个比赛，我看见另一个别的城市来的男生做了一个空翻，我也想学，结果看了一次就学会了。之后我就跑去找教练，想向他炫耀，结果撞肚子上了”。

转折点从涅莫夫9岁时的一场比赛开始。1985年，为纪念卫国战争40周年，俄罗斯在成年人和青年之间举行了一场体操比赛。涅莫夫竟然战胜了很多成年人，得了跳马第2名。“我从那时候开始明白，自己有天赋。周围人对我的看法也转变了，我开始训练新的动作，创造新的成绩，之后就爱上了金牌。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在这里跟你们谈话的原因。”涅莫夫笑着说。

也是从那次小小的胜利开始，年幼的涅莫夫隐约意识到，体操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他10岁那年，坐牢的父亲回来，父母离婚了。他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只剩在幼儿园当护士的妈妈一个人支撑。加林娜透露，听涅莫夫的妈妈说，那时他们家的日子过得很清苦，还要受一些大孩子的欺负。有一次，几个男孩儿向涅莫夫的母亲扔石块，涅莫夫知道了，就跑去跟他们打架，结果寡不敌众，涅莫夫满脸是血地跑回家中。妈妈以为他参与了打群架，就一个劲儿地责备他，当她得知儿子是为自己讨个公道时，她心疼得哭了。

这时，未来的世界冠军涅莫夫已经被转到穆萨耶夫的教练尼科尔科的手里。直到今天，尼科尔科都与涅莫夫在一起，他们从欧锦赛冠军变成世锦赛冠军，又从世锦赛冠军变成奥运会冠军。提起涅莫夫的成长历程，尼科尔科会拿出当年做的训练笔记，在其中一篇中他是这样评价的:“阿列克谢学习很努力，但是身体条件不好，好在协调性非常棒。这是个好强的男孩儿，脸皮还很厚，不过他绝对是个有前途的体操选手。”后来涅莫夫的表现果然证实了尼科尔科的预言。

1993年伯明翰世界体操锦标赛是涅莫夫参加的第一次世界级大赛。“那时16岁，是队里最小的选手，很紧张。”结果他仅获得自由体操第5名。1995年欧洲杯全能比赛决赛，前5个单项总分排名第一，其中3个单项获得了最高得分，最后一个单项是单杠，他只要得到8.75就可以获得金牌，然而他没有做两个主要的空翻动作，另一个空翻动作则撞到了器械上，没完成整套动作，只得了7.35分，排名第9。

直到1995年在马来西亚沙巴州举办的世锦赛，涅莫夫才获得了跳马冠军，这是他体操生涯中的第一次胜利。他是靠一个马上的转体空翻获胜的，这个动作他10年前曾经做过——正是在9岁那场为他带来体操生涯转折的跳马比赛上。

奥运会赛场上的中国渊源

“在体操场上，我的主要对手都是中国人。”涅莫夫笑着回忆，从1994到2004年，他作为俄罗斯体操的中坚力量，与中国体操几代运动员“斗争”了10年，互有胜负间，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李小双、杨威……是我的主要对手，也是我的好朋友。”他给记者展示手机里保存的杨威的照片，“我们可能算是最早一批民间‘大使’了。之前苏联时期中苏运动员之间都不接触，因为两个国家在敌对。而我们这一代已经开始接触，开始找到共同语言，找到了友谊，相互真心地祝贺好运。”

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20岁的涅莫夫第一次出征奥运会，而中国老将李小双已是战绩赫赫，希望在谢幕之战中为自己的体操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两个世界强手在男子体操全能决赛遭遇，初次参加奥运会的涅莫夫志在必得:“当时我就想，金牌是我的，因为1996年是我的幸运年，我们刚刚在团体项目上战胜了中国队，要知道中国队是很强大的。”

比赛开始后，第一名的名字总是在李小双和涅莫夫之间切换，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对手。“我从来不看第2名，我只看第一名是谁的名字。”李小双说。最后一轮开始前，涅莫夫领先李小双0.038分，而他即将进行自己的强项自由体操的表演，比赛的主动权在涅莫夫一边。他高难度的表演很完美，但最后落地时脚出了边界，以0.049的分差获得了该项目的银牌，“当时确实很失望，我在最后一秒钟犯了一个小错误，也是因为这个致命失误让我错失金牌”。

虽然没得到分量最重的全能金牌，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的涅莫夫仍然成为俄罗斯的英雄。他在亚特兰大获得跳马金牌、男子团体金牌、个人全能银牌、单杠铜牌、鞍马铜牌、自由体操铜牌，也是那届奥运会获得奖牌最多的选手。

奥运会后，李小双退役，离开前他和涅莫夫一起环游了美国，涅莫夫记得，“当时李小双请我去中国餐馆吃饭，那是我第一次去中国餐馆，印象挺好，虽然我当时英语说得不太好，但是我们还是相处交流得不错。我们后来在中国湖北省的仙桃也见过”。2000年悉尼奥运会的体操赛场上，24岁的涅莫夫已经拿到了几乎所有的欧洲体操比赛冠军。他是来悉尼圆梦的——奥运会个人全能冠军。他刚收获了意外礼物——小儿子阿列克谢的诞生。医生推测的预产期是在悉尼奥运会期间，这让涅莫夫很着急，他打电话对妻子开玩笑地说:“你加把劲儿，早点儿生行吗？”结果阿列克谢果然在开幕前两周呱呱坠地。当涅莫夫走上赛场时，他说他当时在心里说:“儿子，爸爸今天是为了你争夺奖牌的。”

同时站在赛场上的，是他新的中国对手杨威。那一年，杨威和4年前的涅莫夫一样，也是20岁。当吊环、跳马、双杠3个项目结束后，杨威的成绩跃居第2位，距排名第一的涅莫夫只差0.188分。最终，涅莫夫以0.113分的微弱优势战胜了杨威，实现了奥运全能冠军的梦想。涅莫夫在悉尼共获得6块奖牌，个人全能、单杠金牌，自由体操银牌，团体、鞍马、双杠铜牌。他把自己的比赛服送给了没有比赛服的蹦床选手马斯卡连科，希望可以将自己的好运送给他，之后，他把分量最重的全能金牌送给了小儿子。

手机里杨威的照片是他去杨威家做客时拍的。自2000年悉尼奥运会开始，涅莫夫就和杨威惺惺相惜——两人之间有种种巧合，2000年的杨威就如同1996年的涅莫夫一样，同样是首次参加奥运会，同样是20岁，同样是全能亚军。

涅莫夫曾听杨威说，他和李小双是老乡，都是湖北仙桃人，仙桃出过4名奥运体操冠军。他开始对这个神奇的小城市充满了好奇。2004年雅典奥运会过后，他应邀到仙桃参加国际体操节。涅莫夫对那次去杨威家做客记忆犹新:“如果一个人请你去他的家里做客，那他一定把你当成了最好的朋友。那是我第一次到中国朋友家里做客，还有李小双、李宁、霍尔金娜……我是最兴奋的一个，喝了好多啤酒，吵着要看杨威小时候的照片，还说：‘你现在比小时候长得帅多了……’”

涅莫夫跟他的中国朋友学过几句简单的汉语，当记者问他最喜欢的项目时，他冒出汉语:“单杠”。他还开玩笑地做出夸张的前冲动作，表示“北京奥运会我一定会去的”。

3月24日北京奥运圣火在希腊的首日传递中，涅莫夫也是火炬手中的一员。他先与之前的中国火炬手冯军拥抱了一下，一手接过圣火，另一手连冯军手里的一面小的中国国旗也接了过去，一路挥舞着。

“秀”体操

涅莫夫向记者展示了他刚刚为新一期俄文版《嘉人》杂志拍的照片，有关“最初的梦想”，穿着家居服的他抱着一只装在太空服里的狗，很像《丁丁历险记》里的一幕。照片一旁标注着:“像每个苏联时期的男孩一样，涅莫夫儿时也有一个成为加加林的梦想。如今他虽然没有成为宇航员登上月球，但也已经登上了我们这个星球的高峰。”

雅典归来以后，涅莫夫永久离开了体操赛场，但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他可以开启更多的梦想。

“哪怕是奥运会金牌，也不能代表更多的东西，只有家庭才能伴我一生。”涅莫夫说，家里的每个人都有他的一块金牌。退役后，妻子加林娜做了他的经纪人，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涅莫夫对记者说，他和加林娜是“二见钟情”。那时他是年轻的世界冠军，而加林娜只是体操队的一个器械管理员，大他5岁，离了婚带着一个儿子。这段恋情最初并不被看好，人称“性感阿列克谢”的涅莫夫是无数俄罗斯少女的梦中情人，还曾几次在全球帅男评选中上榜。人们更希望他和霍尔金娜这对共同率领俄罗斯体操队的“金童玉女”能成为情侣。霍尔金娜也曾直言不讳地表示崇拜涅莫夫。但涅莫夫顶着压力坚持了自己的选择，或许他在加林娜身上看到了小时候妈妈独自抚养自己的影子。

去年，被他视如己出的大儿子雷尼亚出了车祸，昏迷很久才被抢救回来。少有人知道涅莫夫所背负的压力，他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事故后几天，就要开始新一年的秀。我只有上舞台，竭尽全力把脸部表情保持住。因为当时我们心中还有希望。”而在悉尼奥运会前出生的小儿子阿列克谢已经开始接触体操，“他的第一步就是在圆湖训练中心迈出的。但只是锻炼身体，我没有要求他成为体操冠军”。

离开雅典后，涅莫夫一度觉得生活失去了目标。“十几年以来那个清晰的目标消失了，以前很明确，要为奥运会金牌努力。”茫然中，涅莫夫每天都在莫斯科的一个体育馆里训练，甚至还曾远赴美国训练两个月，一度令俄罗斯不少媒体惊喜地以为他们的英雄又要返回赛场了。

涅莫夫似乎可以选择任意一种方式回到体操场上，比如在俄罗斯体操协会任职，接受俄罗斯队的帅印，或者办一所体操学校。而他只接受了体操协会副主席的职务，其他两个都拒绝了，他针对批评的声音说:“不一定非得接受帅印才表示自己热爱体操，我可以选择我更喜欢的方式去支持体操在俄罗斯的发展。体操学校也的确很流行，但要投入资金，要成天照顾，总不能只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就不管它了。我不想飞到月球上，把有我名字的旗帜插上，就飞回来了。”

如今，热爱表演的涅莫夫又找到了一种传播体操的新方式——“涅莫夫秀”，这是把体操像一部剧那样去表演，在全俄罗斯各地巡回演出。涅莫夫既是制片人、组织者，也是参与者。这个一独一无二的秀，已经办了两年，走遍了全俄罗斯。

涅莫夫不讳言，他的灵感来自于冰场秀和艺术体操。“冰场秀在国外不是新闻，但‘体操秀’在全世界是头一次。这种秀首次结合了4种体育运动项目——艺术体操、竞技体操、蹦床和杂技。此外，表演中还加入了剧院、马戏、舞台音乐的效果。它们既通过情节主线又通过中心思想结合在一起，即展现最古老和最优美的体操运动。”

有了初步想法后，2006年，涅莫夫邀请他在体操界的众多好友一起加入。“这也相当于给退役运动员们第二次生命。一个体操运动员说过，如果没有观众们的掌声的话，我们会死亡。”第一年的主题是“运动的传奇”，展示了从古埃及到现代、从神话到现实的运动图画。首演在莫斯科的鲁日尼基体育馆举办，那里也是1980年莫斯科奥运会的主体育馆。涅莫夫的小儿子阿列克谢首次登台演出，他和狄纳莫的一群小孩子一起被抱出来，表演了一些简单的体操动作，然后涅莫夫把手里的火炬交给了儿子，感动了全场观众。之后开始了全俄罗斯的巡演，票价200到900卢布一场，在莫斯科、克拉斯纳达尔、下诺夫哥罗德、萨马拉、叶卡捷琳堡、克拉斯纳亚尔斯克和新西伯利亚等地都取得成功。

2007年的秀是“时光的飞逝”，讲述了人类企图摆脱大地束缚的历史，从首次借助自制翅膀升空，到达·芬奇的三角滑翔翼，再到现代的各种飞行工具，无不体验了人类对极限、对不可能的挑战——得到翅膀。霍尔金娜也参与了这一年的演出。

“我想让所有人都感染上体操的‘病毒’。”涅莫夫说，办体操秀的主要目标之一是实现体操在青年人中的普及，“应该讲述、展现体操，给年轻人树立榜样，否则体操就会停滞不前”。现在他们一共有90多个表演者，6辆装器材的大篷车，在各地巡演。涅莫夫希望，北京奥运会之后，能吸引新出炉的奥运会冠军加入。■

（感谢北京大学俄语系李冲现场翻译）（文 / 贾冬婷） 体操奥运会项目奥运金牌单杠莫夫奥运会中国金牌阿列克谢李小双鞍马奥运会体操杨威涅莫夫金牌自由体操足球跳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