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灯塔去

（文 / 陈晓帆）

( 帆船模型、桶里的贝壳传达出海的气息 )

10年前，英格兰西南海边萨默塞特郡博恩汉姆港口的一座灯塔要被拍卖，据说一位名流和一位流行歌星将参加拍卖，于是电视台记者帕特里克·欧哈根被派去报道这一新闻。两位名人并没有如期出现在拍卖会上，也没有人对灯塔感兴趣，最后流拍了。欧哈根借工作之便，得以进灯塔内部，了解灯塔的历史和现状。当他上到塔顶，站在花岗岩露台上，视线越过布里斯托海湾，直看到海对面的威尔士，便一见钟情爱上这座名为“燃烧的火腿”的灯塔。几天后，他和做商业分析师的妻子再次去看灯塔，觉得灯塔的售价甚至比一辆豪华汽车还便宜，兴奋之下签了合同。

好奇和欢喜劲儿过去后，他们意识到，要在灯塔内安家，可谓路漫漫其修远兮。首先，灯塔没有得到当地政府颁发的规划许可证。为此，欧哈根花了10年时间向建筑安全监察官证明，他的灯塔很安全，住在里面没问题。他安装了定做的喷水灭火装置和一系列安全设施，终于获得了可以居住的许可。

欧哈根夫妻接手时，建于1830年的灯塔内部仍保留着最初的形态:除了楼梯、楼板等最基本的建筑元素，没有卫生间和抽水马桶，没有电路，没有自来水，没有电力设备。灯塔从建好一直用到1992年才退休，一个多世纪来几乎没有被维修过，自然不会有人给灯塔添加现代化生活设施。欧哈根夫妻带着孩子在灯塔附近租了个谷仓改成的房子住下来，开始改建灯塔。灯塔高八层，改建好后从一楼到八楼分别是:餐厅，主卧，卫生间，两间次卧，起居室，厨房，带天窗的阁楼，其中两间卧室是套间结构。

改建灯塔时，为了与这种建筑物简单、朴素的个性相匹配，墙壁全部刷成白色，除了卫生间洗脸池前的墙上用鹅卵石砌了抽象图案外，极少装饰。由于灯塔内部空间有限，每一层的房间面积都不大，装饰上很简洁，家具不多，多为松木家具。安装厨具、家具可不是一帆风顺的，靠人力把不锈钢的天然气灶、水槽搬上三楼实在不容易。他们用绳子把大家一层层拽了上去。那个法式浴盆，铸铁做的，重极了，6个男人把它抬上了三楼，搬运过程好像是乡间的大力士比赛。

当然了，欧哈根家每一个房间都是圆形的，最独特的房间是厨房。考虑到用火的安全，厨房设置在七楼。为了与金属楼梯相配，厨房的地板用的是特制金属网。工人们在砖墙上挖出槽，装上料理台等厨房家具。家具是定做的，一是为了尽可能减少家具的重量选用山毛榉木，二是要适合灯塔内壁的曲线。可餐厅又在一楼，食物的保温就成了大问题。开始，欧哈根把烧水壶、吐司炉、微波炉放在了一楼，不久全家人发现，这样还是免不了跑楼梯，最后在两层楼各放了一些常用的小家电才免去爬楼梯之累。

( 塔下花园里的茶室，以“大海”为装饰主题 )

欧哈根确定了“大海”的装饰主题，在灯塔内营造航海氛围。附近的海滩上保留着一两个世纪前失事的挪威木船残骸，他还喜欢逛海上打捞场，总能发现很多有装饰价值的物品。卫生间洗手池上方的墙壁上，安放了一尊木头的破浪神雕像，原本为船头雕饰，就是欧哈根捡破烂的收获。

到灯塔去，目前是英国人热爱的一个旅行项目。欧哈根有勃勃兴致对客人讲述他的灯塔的故事。位于布里斯托海湾边上的博恩汉姆一直是个繁忙的港口，20世纪前每天有2000艘船在此进港出港。这片海域有全球第二大的潮汐，潮水导致沙滩变化不定，情况非常危险。18世纪，博恩汉姆一位水手的妻子每晚在自家窗边点燃一盏灯为丈夫导航。别的水手也付她一些费用，请求她每晚能为他们指引航向。一位牧师看出其中的巨大商机，花钱从渔妇手中买下了导航权，建起一个简易灯塔，转手卖给了英国协会，赚了大钱。1830年，灯塔协会在博恩汉姆海滩上建了如今属于欧哈根的灯塔。据说，建好之际一位工人从塔顶掉下来摔死了，直到今天在暴风雨之夜，还能听到他的鬼魂在哀鸣。这座灯塔与英国常见的灯塔不同，它雪白的塔身上垂直画了一条鲜红色条纹，是当地一个闻名的观光点，频频登上明信片。20世纪20年代，它成为英国第一个自动化灯塔，于是看塔人这一职业便消亡了，他们住的塔下小屋以及周围的物业被灯塔协会卖掉，成为私人产业。1992年，此地的航运业彻底衰落，灯塔被卖，当时的主人显然没有欧哈根的勇气和毅力，于1997年将灯塔再次出售。

( 墙上装饰的破浪神像 )

塔内共有120级台阶，欧哈根一家人每天爬上爬下，都练得好脚力。体力的付出绝对值得，晴朗的天气里，在灯塔最顶端能看到22英里之外的景色，而掠过脸颊的除了海风还有海鸥的翅尖。■

( 俯视圆形的厨房 )

资料：

老建筑的时髦和安全

·很多东西越老越时髦，比如灯塔内原本的悬壁式花岗岩楼梯。这些阶梯呈螺旋形盘绕上去，很坚固，欧哈根保留了它们。

·欧哈根用特殊的防火玻璃砖包住楼梯，建出楼梯间，既保证了上下楼梯的安全，还加大了塔内的亮度，同时增添了时髦气息。

·在灯塔的第七层，因为年代久远，石头楼梯导致了灯塔内壁的坍塌，于是欧哈根拆掉石头阶梯，换上中间为垂直立柱的金属螺旋形楼梯。

·在安装楼梯、每一层搭建房间之前，要做墙壁的强度测试。 灯塔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