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兰水生活一瞥
作者:于萍(困困)在阿姆斯特丹的水坝广场,遇到一当地人搭讪:“你站的地方比海平面低3米,要当心!”没待对这种“荷兰式幽默”有反应,他又自顾自地大笑:“开个玩笑,你是安全的。”身处的广场被称为“阿姆斯特丹的肚脐”,记录着这个城市诞生的历史:1282年的海啸冲破了沙洲保护线,泥沙淤积成了阿姆斯特丹,小城明显是在不利的自然环境下发展起来的,最初的居民点建立在几块与海湾垂直的条形土地上,建设者在到处是水的土地上劳作,只要挖几米,就能看见水,不得不在海绵般的土地上埋下一根根粗大的柱子,几乎所有阿姆斯特丹的房屋都建立在这样的地基之上。就像现在的荷兰人喜欢拿水当开场白,伦勃朗时代的荷兰老百姓就编了一首揶揄的歌谣:“伟大的都市阿姆斯特丹,一根根支柱撑起了这座山。若有一日城倾倒,谁将为她来买单?”
穿越阿姆斯特丹的运河,是为城市规划而挖。自17世纪开始,城中心就只保留几个俯视全城的高塔式建筑,城墙全部推倒,人们开始挖三条运河,互相之间有较大的距离,以便把土地中的水排干,在中间建造房屋。经过半个世纪的狂热建设,阿姆斯特丹的城市样貌成为整个荷兰的缩影:既要同海水与运河争夺生存空间,又要从中获取必须的水资源。风车应运而生。
“上帝给了我们水,却没给我们风车。”44岁的罗伯特·肖瑞恩(Robert Schuuring)带点骄傲地说。他所经营的耐荷泵业公司生产的是现代意义上的风车——水泵。2004年,耐荷泵业公司为荷兰三角洲围海造田工程设计生产了一台处理能力达到每秒6万升的巨型水泵,被载入了吉尼斯世界纪录。水泵除了将日益升高的海水与河水泵到高处排出,也成为水力调运和污水处理的重要工具。因为在处理低水高走方面的经验丰富,耐荷泵业公司曾在中国庞大的南水北调工程中获得了4座泵站的合同,用于东线调水,他们还为位于海牙附近的欧洲最大污水处理厂之一Harnaschpolder修建了水泵。在罗伯特的引领下,记者参观了这家污水处理厂。
今年3月刚刚启用,目前处理流程中的5台水泵仅启用了1台,但最大处理能力已达每小时3.58万立方米,可满足海牙及周边地区130万人口的生活与工业用水需求。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环境友好的污水处理厂。周围设计了绿化带,种植包括新石器时代和罗马时期的一些植物,以展现当地原本特有的自然景观,并与周边环境融合。但处理厂并不与外隔绝,经过此地的人,既可选择行走于不见工厂的绿荫道上,也可选择边走边看巨型处理池的景观。建设者甚至在处理厂附近建立了一个木屋结构的考古遗址,来保留在施工过程中发现的新石器时代的物件。在处理厂内,所有的处理流程都在封闭的室内进行,并有水质的全程监控。输入的污水被分离出油层、水和固体杂质,分别处理。油层被固化排出并焚烧;水通过生物技术净化后排入北海;而沉淀的杂质通过发酵产生了可燃的生物气体,被采集用于发电,供处理厂使用。如果气体过多,为了安全,工厂也会马上将其燃烧。最后的沉渣也被焚烧。所有焚烧产生的能量都被转换为电能使用。每走近一个处理池,都能闻到异味,但并不浓烈。每个处理池前都立有图示,表明这一环节的作用。有趣的是,图示上会同时用一些日常用品的图片来类比,诸如比喻污水分离的各种筛子、比喻加温发酵的蒸锅。最后一个环节出现了蔬菜和宠物狗的标识,表明水可以用于生活了。
为污水处理厂提供净水技术支持的是Paques公司,市场销售部负责人罗伯·凡·阿斯(Rob van As)从1993年到1998年都在中国工作,还参与了荷兰水伙伴组织(NWP)的上海代表团。阿斯认为上海与荷兰在水资源方面有诸多相似,比如人口众多,各自依赖黄浦江和莱茵河这样的大河流获取饮用水,都需要克服三角洲地区相关的许多问题,通过先进的处理技术,从受污染的水源生产可靠的饮用水,解决地面沉降、盐水侵入、江河流域管理等问题。其中“隔膜过滤”技术已经与中国公司分享,通过隔膜的过滤和反向渗透,可将污水中的盐、重金属、新生物质和病原体阻隔掉。阿斯说:“我们的技术都有专利,我们并不在意技术外传和复制。”
Harnaschpolder这样的污水处理厂虽为私人所有,但政府占有股份,并经过授权进行水供应,根据水质不同来定价,既无竞争,也不许盈利,如果亏损则由政府补贴。在许多国家探求水供应是否全部放手给私有公司时,荷兰坚定地将水资源管理归于国家政策框架内。一位阿姆斯特丹的“水斗士”曾经说:“将水管理的权力放手给私有公司,就是自投腐败的陷阱。”■ 阿姆斯特丹商业荷兰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