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的面孔

( 《扮成朱丽叶的克里斯汀》，伦敦，1988 )

这是一些女人的脸，琳达的脸、露西娅的脸或者斯特拉的脸。照片几乎都是黑白的，在单色调的背景中，时间被抽象了。这些20世纪末的时尚名模在光晕下有些模糊，有些遥不可及，好像世纪初的默片电影明星一样，可能会从交融的背景中渐渐淡出。只有她们的眼神是难以描述的尖锐，从黑白相纸的后面，直勾勾地盯着你。

如果熟悉时尚摄影，你会马上辨认出这样的脸、这样的眼神是属于保罗·罗维西（Paolo Roversi）的，她们正整齐地排列在中国美术馆展室的墙上。5月25日，法国干邑品牌马爹利在美术馆举办了“2007马爹利非凡艺术人物”的颁奖典礼和展览，和中国艺术家曾浩、施慧及缪晓春一起，罗维西是今年被马爹利所推崇的4位艺术家之一。

罗维西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装，这位世界知名的时装和广告摄影师看起来低调而谦逊，他对自己的定义是一个拍摄世故照片的不世故的摄影师。他曾经讲述过70年代末他刚开始为法国《玛丽嘉儿》（Marie Claire）杂志拍摄时装片的故事，那时候，他会把自己的照片小心地收集在本子里，他路过报刊亭时总要注意人们是否正在看他的照片，直到有一天他在菜市场，看见有个家伙把他最漂亮的一张照片从杂志上撕下来，里面包了一条鱼。

1947年，罗维西出生在意大利东北部的港口城市拉文纳，最开始，他的工作是为美联社拍摄体育新闻和肖像照，曾报道过诗人艾兹拉·庞德在威尼斯的葬礼。1972年，在遇到法国《Elle》杂志的艺术总监彼得·纳普（Peter Knapp）之后，他开始转向时尚摄影并移居巴黎。

在以脏乱的Grunge风格、厌女症和瘦骨嶙峋的海洛因美人著称的时尚工业影像中，罗维西是一个例外。他的肖像经常被描述为轻灵的、温柔的、敏感的等等，在他的镜头下，像奥黛莉·玛内（Audrey Marnay）、克里斯汀·欧文（Kirsten Owen）这样的超级模特变成了脆弱的前拉斐尔时代的女人。他用一种微妙的方法接近模特的脸和身体，彼此之间有一种尊重和情感投入的关系，他的肖像中没有什么残酷的成分，既没有伤害模特也没有通过镜头掠夺她们。

(  《莎伦、伊丽娜》，巴黎，1996 )

1980年，罗维西为克里斯汀·迪奥拍摄的一个化妆品广告让他获得了最初的声誉，也是那一年，他开始使用8×10宝丽来（Polaroid）相机，这后来变成了他的标志。不仅仅是大幅的相机，他还喜欢在室内工作，喜欢用柔和间接的散光光源。他从来不用闪光灯，从1秒、2秒、3秒到有时候20秒、30秒，他从来不介意曝光时间有多么漫长。他说:“任何肖像摄影中，眼睛是最重要的，我无法从技术上说明，摄影师用了长时间曝光，为什么拍摄对象的眼神会变得更深邃、更打动人心，但它确实如此。我是从早期的摄影中学会这一点的。”

罗维西的时尚摄影中确实有一种神秘感，他的方法有点接近肖像画和宗教画，模特的脸和身体几乎是半透明的，好像是在从影像的表面云消雾散之前，被8×10的宝丽来胶片固定成这些脆弱的情色照片。这时候，摄影师就成了现代的炼金术士，灵魂离开模特的身体之后，被直接印在胶片上。

( 《透过镜子的奥黛丽》，巴黎，1998 )

罗维西谈论起他最近一次的印度之旅，留在他头脑中的月光下的阴影，庙宇里那些点燃着的小蜡烛，他在阴影中看到一个男人、一座神像、一头牛或者一块石碑。印度到处是灰尘，也是因为这些灰尘，你看到了更多的光线。他说他回到摄影室之后，开始尝试没有光线的工作，好像为了寻找一些更深层的东西，因为有时候光线泄漏了太多东西。

( 《背面的娜塔莉莎》，巴黎，2003 )

( 《斯特拉》，巴黎，1995 ) 面孔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