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的城市气质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于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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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认识一个俄罗斯朋友,他说圣彼得堡附近流行一种叫“班洋”的俄罗斯传统洗浴法。先钻进储藏室大小的蒸汽浴室,坐在木凳上蒸上20分钟桑拿,之后有专门的服务生进来“审判”:用白桦树枝的末梢狠狠鞭打“受审”者的后背,不仅要打得劈啪作响枝叶乱飞,被打的还要趴在像煎锅一样的长凳上。之后迅速推门出去,沿着滑溜通道跳进不远处冰冻的湖里。之后就是浑身通泰,即使脚都粘在了冰面上,依然像穿了羊毛衫一样温暖舒适。我被这种洗法迷住了,觉得它太符合俄罗斯那种冰天雪地却热情不减的感觉了。后来到英国的巴斯和德国的巴登巴登,这两个都拿“洗澡”当名字的地方,发现两地也有相似的洗澡特色。主要因为它们有差不多的历史传说:一个遭放逐的王公贵族得了怪病,偶然发现那里的温泉能治病,得势后就大兴土木修建澡堂子,把这两个地方弄成了两座大浴室。巴斯的罗马古浴场和巴登巴登的卡拉卡拉大浴场都是旅游胜地,找个地方煞有介事地洗一澡也是所有游客守则上的头条。巴斯有英国唯一的露天温泉浴场,巴登巴登的温泉浴场索性建在废弃的历史旧址之上,择日还能男女共浴。洗澡对这两个地方来说,不仅是旅游项目,洗起来还颇有历史感。

据说SPA的名称是从比利时的一个小镇传出来,说的也是拿泉水治病。但真正在全球风靡的当属泰式SPA和巴厘岛SPA。这两个地方也气味相投:腥乎乎的海风、潮热、黏湿,还有点色情意味。泰国人说,我们总理接待国外元首,都先让他/她洗个SPA,好像别国都没有独特的休闲娱乐项目以飨外宾。但不论是在香气悠然的高级SPA馆,还是趴在海滩上唤来一泰国阿妈边大声谈笑边捏巴一气,SPA在泰国实在是一大特色,紧随人妖之后。巴厘岛SPA这几年往高端走,周到得能伺候到全身每个角落。两地SPA都讲究按摩,泰国以拉扯筋骨的方式为主,巴厘岛的则比较轻柔,用手指、手臂、手腕甚至指关节按摩,再辅以天然芳草、香料的香熏,与欧式SPA的“水疗”作用和讲究高级仪器截然不同。这可能也是泰式SPA和巴厘岛SPA流行的原因,毕竟能治病的温泉不常有,俄罗斯式的冰冻小湖也可遇不可求,倒是懂按摩的人和香草料容易传遍全球。

前几天我去了号称北京唯一纯泰式SPA馆的I Spa。在三里屯的一栋写字楼里,虽然地方不大,却利用地势,一进门就是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服务生都是泰国民族服饰打扮,没见SPA真颜先闻熏香阵阵。SPA房间不大,但按摩浴缸、休息区一应俱全,沙发上还能撑上一把油纸伞,周围的装饰也是地道泰国式。一会儿有个泰国大妈悄悄进门,草本磨砂,泰式古法按摩后,整个人都迷糊了。的确正宗泰国风味,移植得挺成功。I Spa的创始人之一张志奇在泰国工作过多年,喜爱那里的SPA,说起一次经历:去一家不豪华却有名的SPA馆,院子里有纤弱的小树和破落的旧车轮,但气氛祥和,主人说房间满了请改日再来,但随后又奉上香草茶让人歇脚。风情,是泰式SPA的精髓,也是张志奇对I Spa的定位。谈到为什么选择北京,张志奇说为了避开竞争。北京的SPA馆虽多,但国际大品牌的几乎没有。上海SPA业竞争却极激烈,全球排名第一的普吉岛(BanyanTree)在上海设有办事处,法国的依云SPA,新加坡的In One Spa,美容品牌娇兰SPA都进入上海。这是事实,但为什么?如果说北方人不如南方人爱洗澡,北方人肯定不同意。北京的洗浴文化绝对博大精深。老北京人在澡堂子里逗贫斗蛐蛐,澡堂子里全是市井民风。现在人们在洗浴中心里洗澡、搓澡,做足底做头肩、刮痧拔火罐,心情好了还能住在里面。可能就是因为这种“洗浴中心文化”让北京的SPA有点为难。所以I Spa选在写字楼里,价钱也是几百上千,刻意避开洗浴中心爱好者。可在I Spa里精致地轻松一把,一出门又是不那么干净的空气,和神情紧张的人群。

后来听说有家很具北京特色的SPA,在四合院里的Zen Spa。果然是东四环边的一座宅院,门前是条看不清深浅的河,河畔有一人丁旺盛的汽配城。院内倒是清净的小生境,方形浅池占了大半个院子,池中央有莲花几朵。院子正房偏房都做成SPA房间,内里也是移植的泰式SPA。我忍不住跟着服务员问,你们的大院子夏天不用来喝茶吗?答:有的客人会自带茶具,我们不提供;你们应该提供中餐,大圆桌放院子里吃。又答:我们要做纯粹的SPA馆。后面那句我就没好意思问,院子里搓麻也是不错的。在北京,大四合院,洗澡,总让人联想到热闹的社交。后来碰到Zen Spa的老板、一个直爽的香港商人倪厚成,他说,赚钱就好啦,以后我开家洗浴中心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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