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首歌”技术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布丁)

“同一首歌”技术0

多年前,小琳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她心里非常痛苦,就打电话到电台,要给前任男友点一首歌。当时正流行辛晓琪的《味道》,当时还有好多女孩子失恋,或者陷于某种盲目的伤感,电台准备了好多怨妇般的歌曲,在晚上8点半到9点半的黄金时间播出。于是,北京听众失恋的小琳、在北京某武警中队工作想念家乡的小伙子阿军、河南一听众要把这首歌献给“所有认识我的人”、河北某中学生送给高一二班全体同学等等等等,连带收音机前沉默的大多数,大家一起开始聆听辛晓琪的《味道》,电台DJ像天使一样把一首歌送给了那么多人。

后来,大家都有了手机,失恋的小琳和新的男朋友约会,他们就用手机发短信逗闷子。武警部队的小伙子可以用“神州行”给家里打电话了,河南那位听众,所有他认识的人的电话号码都在他的手机里存着呢,想给谁打都可以,而河北某中学高一二班的全体同学,每人都给自己的电话弄了个彩铃。至于电台DJ,就像天使一样传达人间的福音——手机尾号为3456的听众发来短信说,真正的哲学家不是研究哲学的人,而是过哲学生活的人,说得真好,顶。手机尾号为6543的朋友发来短信说,真正的科学家不是研究科学的人,而是过科学生活的人。说得也真好,顶。

我就认识一位过科学生活的科学家。他并不从事任何发明研究,但却能科学解释生活中的种种问题,从水壶盖子讲到蒸汽机,从灯泡讲到爱迪生,从电话讲到贝尔。当然,这些都是比较简单的,说点儿难的——小琳曾经还有一个男朋友,叫大鹏,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后来曾重逢,但大鹏认得小琳,小琳已经全然不认识大鹏了。我的科学朋友解释说,人的记忆有两种,一是场域记忆,另一种是观察者记忆,前者是主观视角,回忆起来的场景都和主观视角的镜头似的,后者能在回忆中看到自己,想起来的场景都是长镜头。根据弗洛伊德对童年早期记忆建构的研究,当人们的记忆集中于情感时,大多是场域记忆,当你集中于客观环境的时候,一般构建的是观察者记忆。大鹏对小琳的记忆肯定是场域记忆,他能在回忆中看到小琳,但因为某些相处的方式,小琳的回忆中总是看不到大鹏。

其实,我对这位小琳为什么不记得大鹏了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装的。但我总觉得科学家的话还是能让我更明白事理。所以我一有问题就向他请教,我打算写一篇和彩铃有关的文章,您有什么指教吗?以下是他对我的回答——

从技术上说,彩铃没什么新鲜的。许多技术都没有什么新鲜的,但能否广泛应用,还要看人们的需要。比如可视电话,早在二战期间,德国的工程师就在柏林与莱比锡之间建立了可视电话线路,1964年,AT&T在世界博览会上也推出了可视电话,有些国家也曾推广其应用,但人们真正需要可视电话的时候很少。打电话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的。至于说,为什么需要彩铃,这是个社会心理学问题,既然大家好像都有了,那我也要有一个。从众。还有一方面因素是市场营销,就是商家不断向你灌输,你需要有一个什么东西,手机厂商都认为你需要一个多功能、200万像素的手机,音乐厂商希望你的手机里能有足够大的存储量,这样的电话要好几千,他们要赚更多的钱。其实,你回家看看,能改善我们生活的东西都是好多年前发明的,洗衣机、冰箱、吸尘器等等,现在的东西都是让我们越来越忙乱的,比如电脑、手机、互联网等等。

商业要鼓吹让你买你并不需要的东西,但买东西会让你快乐,哪怕是一块钱几毛钱的铃声和彩铃,也会让你高兴一会儿。请注意,铃声和彩铃居然是两种商品,别人给你打电话,你能听到的叫铃声,他那边听到的叫彩铃,彩铃比铃声更有市场,说明大家还是更愿意给别人带去快乐。下面我要说的才是技术问题,现在有些手机能存储好几百首歌曲,唱片公司希望你每一首歌都是付费下载的,但这些存在你手机里的歌曲和存在你电脑里的歌曲一样是不流通的,唱片公司也不希望你流通。我要说的是,我们期待一种技术手段,让所有的彩铃和歌曲流动起来,比如,大鹏给小琳打电话,他可以挑选自己手机里存储的那首童安格的《忘不了》,设定为铃声,他打过去,自己听到的是《忘不了》,而小琳在那边听到的也是《忘不了》。如果小琳打给大鹏,她可以选用《当爱已成往事》,两个人听到的都是《当爱已成往事》。我将这种技术命名为“同一首歌”技术,它的伟大在于,替代人类的语言表达,想说什么都用音乐和歌曲,直接拨电话,放两分钟歌就挂断,不用说话了。3G时代来临,将会使“同一首歌”风靡世界。SP和CP不必担心这种技术将像音乐点对点传播那样毁掉他们现在的生意,因为“同一首歌”只能让对方听到歌(在线播送),而不是传给对方(下载到硬盘)。这种主动的、可选择的技术会让更多的人去下载并在手机里存放更多的铃声(彩铃)。 同一首歌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