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尿病·Diabetes Melitus

（文 / 鲁伊）

1月9日的《纽约时报》，一篇报道让人触目惊心:生活在纽约的成年人中，糖尿病患者约有80万，平均每8个人中就有一个。而且，糖尿病是这个城市里唯一一种发病率和死亡率都在快速增长的主要疾病，与之相对照，心脏病和癌症却呈现稳中有降的趋势。纽约向来被称为“大苹果”，现在看来，这个苹果的问题是——它太“甜”了。

糖尿病，拉丁名是diabetes melitus，通常简写为diabetes。这个词从希腊文动词diabainein转化而来，原意是“大步走，两腿分开站立”，后来则演变为“症状为排尿过多的一种疾病”。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威氏病（Willis’Disease），源自17世纪英国著名医生托马斯·威利斯（Thomas Willis）。1674年，去世前一年，威利斯出版了《药理学》（Pharmaceutice rationalis）一书。在这部17世纪英国医学最重要的著作之一中，威利斯指出，糖尿病患者的尿液中有甜味，与尿崩症（diabetes insipidus）患者并不相同。深究威利斯是如何发现这一点的，崇敬之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恶心。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现在提到糖尿病，除了专业人士，很少有人有那份儿耐心把它的病名写全，未免辜负了威利斯以身试尿的苦心。

对于糖尿病，莫斯比医学百科全书上给出的定义是:“一种因为胰腺不能分泌足够的胰岛素而导致的复杂失调。也可能由身体部分负责接收胰岛素的细胞存在缺陷而引发。”按照是否需要使用胰岛素治疗，糖尿病可以分为两大类:必须补充胰岛素的I型糖尿病，不需要补充胰岛素、而要从克服胰岛素抵抗入手的II型糖尿病。此外，女性怀孕期间，也可能出现妊娠糖尿病。它们的共同之处，除了威利斯早已发现的尿液和血液中含糖量增加、频繁排尿、口渴、饥饿、虚弱、体重减轻和皮肤瘙痒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无论是遗传的还是后天的，糖尿病患者通常体重超标、很少运动、日常膳食中脂肪含量很高而纤维质含量很低。纽约市长迈克尔·彭博（Michael Bloomberg）索性说，在他看来，大多数的糖尿病人都是吃出来的，就像心脏病、高血压和癌症患者一样。由于膳食结构和生活方式的问题，一项研究预测，在5年前出生的美国儿童中，每3人中就有一人未来会患上糖尿病，对于那些拉丁美洲裔，情况更为严重——每两人中就有一人。

《纽约时报》上的文章说，一直到现在为止，公众还普遍认为，糖尿病是一种老了才会找上门来的温和的慢性病。通常而言，患者往往几年中都不会表现出严重的症状，而且很多人相信，胰岛素和新型降糖药物可以很好地控制糖尿病，即使一旦患上了，也不会像心脏病、癌症那么置人于死地的可怕。然而，事实上，这却是一种可怕的错觉。糖尿病其实也是一种绝症。它会逐渐恶化，最终导致死亡，药物引发的并发症会让身体的多个器官衰竭。去年，在美国，因糖尿病而不得不下肢截肢的退伍军人的数目，同整个越战期间因受伤而截肢的战士总数一样多。此外，糖尿病还是成年人失明的首要原因。

这篇报道中提到的一个数据很有意思。研究人员发现，“纽约客”们的糖尿病发病率比美国平均发病率高出1/3，原因居然是——纽约人比较穷。纽约的贫困率是20.3%，而美国的平均贫困率只有12.7%。穷人的收入比较少，买不起新鲜的水果蔬菜，只能吃些廉价的快餐和速成食品，他们的工作时间较长，总是坐在办公室里，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锻炼身体。在《纽约时报》上搜索相关资料，居然翻出了耶鲁大学心理学教授凯利·布朗尼（Kelly Brownell）1994年的一篇文章，他提议，为了解决穷人只买得起高脂肪高蛋白高糖分高碳水化合物的不健康食品的问题，有必要向这些食物征收7%到10%的“肥胖税”，再用这笔钱为那些健康有机食品提供补贴，或者资助长期的公共健康营养计划。他还说过，美国的整个食品工业体系，就是以肥胖最大化为最终目的，简直是对穷人新的阶级歧视。把他放到中国，估计这个耶鲁“愤中”还是“愤老”一定提不出这样的主意:俺们这儿，糖尿病可是富贵病，至于食品征税，他肯定没听说过，如今最流行的，恰恰是“只选贵的，不要对的”。不然，为什么他开列的垃圾食品供应商名单上的头几名，在中国都是顾客盈门，而只能吃汉堡包的纽约人买不起的大白菜，这里5分钱一斤犹自烂在地里没人要——怪只怪白菜生在了北京，而“巨无霸”生在纽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