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光与影

（文 / 孟静）

《电影之歌》的2000万元投资不知道算不算投资最大的国产音乐剧，不过从草创到演出这段时间里，它堪称曝光率最高的音乐剧。从孙红雷退出剧组、传说中的成龙加盟到张靓颖参演中发生的是非，《电影之歌》的商业运作证明它不仅仅是想作纪念电影百年的应景之作。

三年前，央视电影频道为了纪念开播十周年和电影百年，考虑过包括晚会等各种形式，电影频道节目部副主任，《电影之歌》的总监制贾琪说:当时很为难，既要符合庆典要求，又要能经得起时间考验。《猫》的火爆票房给了他们方向，讨论的结果是音乐剧是现场演出，既符合庆典要求，又可以流传下去。事实上，《电影之歌》的巡演已经板上钉钉，它有A、B、C三套演员班子就是国产音乐剧中极为罕见的。

三套班子，600件戏服

导演张婉婷、编剧罗启锐是一对夫妇，他们合作过爱情小品《玻璃之城》，也拍过宏大史诗《宋家皇朝》。在启用他俩之前，《电影之歌》的名字叫《绝代风华》，第一稿编剧程青松构思的是祖孙三代女明星的故事，承办方嘉华丽音杨健考虑到《茉莉花开》、《紫蝴蝶》都是以上海为背景，前者主人公也是祖孙三代，太过雷同;“女人戏缺乏阳刚气，不符合百年这个宏大主题”。所以，罗启锐讲述的一个男导演一生与电影的纠葛入选，最初起名叫《光影的故事》。

幕布从1905年拉开，戏园子老板生了孙子起名叫华影生，影生的叔叔此时拿来中国第一部电影《定军山》，众人都被奇异的光影效果折服。影生儿时就在戏班里演“齐天大圣”，20年代他到上海学电影，认识了龙套清清。清清为了当上大明星和影生分手，多年后再相遇，影生成了大导演，与表妹素君组成家庭，而清清只会演默片，被有声电影抛弃。抗战时，影生的境遇和田汉一样，妻儿离散到香港，他驻守上海孤岛。解放后，他下乡采风遇到在乡村教书的清清，清清也如愿死在他怀里。在《齐天大圣》首映式上，白发苍苍的影生与儿子、已成大明星的孙子相遇，孙子是戏中男主角，女主角是清清的外孙女。

音乐剧的剧情一向简单，《电影之歌》更是毫无悬念，三小时的演出中有观众抱怨“根本不必这么长”，在清清死时，影生唱起了《你是我的蝴蝶》，幕布上的歌词随着音乐烟消云散，这是最伤感，得到观众掌声最多的一幕，本来就此结束很好，但是一转又到了新时代，未免拖沓。在两幕之间的转场间隔，有杂技演员上台耍盘子，和主题相去甚远。舞台上大量使用了电影手段，影生孙子主演的《齐天大圣》更是按5.1立体声环绕大片的方式，租了一个月的影棚拍摄的，杨健对此十分得意，他滔滔不绝地举例说:“《定军山》的原拷贝已经失踪，我们专门重拍，找了谭鑫培的第七代后人谭正岩饰演其高祖，而影生的爷爷也是由谭正岩的爸爸谭孝增出演。影生拍的有声电影是真正地还原老电影，因为演员有三套十几种组合，光这一段电影就拍了十几个。我们买了新闻电影制片厂的老资料片版权，把逃乱场面重拍，把片中人换成我们的演员。”

这些设计和舞美一样，占用了2000万元投资中的大部分。《电影之歌》的美术总监是叶锦添，64个演员拥有600多套戏服，其中有两套:一件红色金字塔裙和一套古装长裙，各有两层楼那么高，演员穿着它们气势恢弘，那套古装长裙和剧情关联不大，简直像一场服装秀。

记者在12月12日看到的演员表是:影生——高虎，清清——张彤……当时就有观众窃窃私语:“怎么没有庾澄庆和袁泉？”此前，观众得到的信息大多是男主角由以上二人扮演，高虎和张彤虽然也在海报上占据显要位置，但他们是什么角色，人们并不清楚。原来《电影之歌》分了三套班子，像男主角影生有庾澄庆、高虎和王博三个人选，他们与三个女主角有各种排列组合，比如记者看到的是高虎、张彤版，第二天就是高虎、袁泉版，接着是庾澄庆、袁泉版。如果观众仅仅为了看自己的偶像买票，这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让他们根本踩不住点。但是《电影之歌》聪明之处就是，他们非常清楚哪些人是为了看明星，哪些人为了看戏。像后期加入的张靓颖，她的“粉丝”号称每场包了108张团体票（保利剧院有1428个座位），承办方嘉华丽音总经理杨健说:“我没想到‘凉粉’有那么大的追星力量，首演时才看到，各地分会组团上北京，每个城市分会都有花篮，而且包场两天，要知道保利门口摆花篮是要收钱的。”像“凉粉”这样纯粹为了追星而来的群体也不会失望，因为张的角色没有A、B，由她一人扮演，和她戏份相同的对手演员房祖名就有替换者。

演员选拔

在《电影之歌》筹划初期，剧组就请过百老汇音乐剧之父韦伯来指导，像演员分三组就是学习百老汇的做法。杨健说:“中国人唱戏叫救场，国外没有这种办法。纽约大都会100多年的演出，从来没有迟到、取消过，就是因为他们有3～5组班子。没通告的演员在演出当天如果接到临时电话，必须在20分钟内赶到，所以剧院附近的房租非常贵，全被演员租下来了。”中国的戏剧向来靠角儿，杨健不讳言他希望《电影之歌》今后靠品牌吸引观众，而不是大腕演员。

尽管如此，当初他们试过了20多人，年龄在35岁以下的一线小生全部试过，按照唱、演、跳的排列，每个演员先拉到“钱柜”KTV，由音乐总监李宗盛、张婉婷和杨健三个人试音，这些人中有胡军、孙红雷等人，成龙也曾经答应客串一个角色，后因为档期，他力荐儿子房祖名出演影生的少年时期，他还说:“房先生，你的命比我好，等到明年电影百年过去了，就算我们有这个号召力，也没人叫你演了。”第二关是去排练场看形体，中戏曾经开过一个音乐剧班，但国内有些名气的演员基本上都没有音乐剧训练。“第一要务是选保证唱，哪怕一个扮钓鱼老头的龙套，也要能唱能跳。”尽管把唱歌排在第一位，但是最后的演员阵容中，只有庾澄庆是歌手出身，其他人都是戏剧演员。杨健透露，这个“全明星阵容”看起来奢侈，却远没有舞美花钱多。陆毅、张信哲的戏份都不足10分钟，签合同的时候杨健都不好意思，“一场票房才几十万元，他们走个穴出场费就差不多这价钱，我把这钱叫津贴，不叫酬劳，特别说明这个标准不能说明江湖地位”。如果庾澄庆上场，高虎要在台下观摩，谁的状态好谁才能上场，演员之间也存在默默的竞争。

在A、B两组中分饰清清和素君的张彤，有一首插曲《你为梦而生》原定由她演唱，后来张靓颖加入后，确定为少年版素君，同样也要唱这首歌。两个人难免被拿来比较，张彤接受采访时表示，张靓颖毕竟是歌手出身，不如自己的表演经验丰富，就这么一段话引起了轩然大波，“凉粉”们攻击张彤，还在百度贴吧上建立了一个“张彤吧”，专门用来诋毁她。杨健希望演员之间的竞争是良性的，但是谁都想在首演中多露几次脸是毫无疑问的。

音乐剧中最重要的部分是音乐，杨健的设想是找一个写流行音乐的人，而不是学院派。传统的音乐剧讲究有一支主旋律贯穿始终，《电影之歌》的20多首插曲中，有三四首主打歌，但没有一个从头至尾，风格也不统一。很多业内人士觉得《电影之歌》的音乐不尽如人意，杨健说他已经预料到这一点。音乐总监李宗盛以前的作品多是都市女子的爱情小品，他已经多年没有代表作了，这次也是他第一次做音乐剧，而且是如此宏大的叙事。曾经有评论认为李宗盛是一流的词、三流的曲，素君在香港思念影生时唱的那支歌很有古意，歌词从一月到十二月排列，历数每个季节的愁绪，和李宗盛过去的风格区别很大，其余很多歌曲旋律感都不强，只有一两首能在听过几遍后记住，不过杨健觉得，演出结束后，观众能哼上两三首就是胜利，毕竟其他音乐剧都是讲述几年、几天的故事，这个戏却要涵盖一百年，纷繁芜杂一些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