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目相看

昨天去一个社区办事，从进门一直到离开，用一个词来形容——“如芒在背”。因为那天办事人太少，我一进门，办公大厅里的人都顾不上说话了，寂静中，齐刷刷一排目光看过来，那种眼神……我第一个念头是，有没有隐身术这种东西？

如果是同事小咪，肯定不会这么上不了席面。小咪喜欢引人注目，且注视她的目光多多益善，在人群中，小咪只恨自己声音不够大，穿得不够醒目，每次开会，小咪定会精心装扮，好像一会儿要上台讲话的人是她。即便工作状态，小咪也能够把前台当舞台，把办事群众当捧场观众。当我将同情的眼光投向她面前的“长龙”，她竟然耸耸肩，不无得意地说：“没办法，‘粉丝’太多……”

我不喜欢被目光包围。这几天办公室里休假的、出差的、溜号的，只剩下我一个人，翘班回来的同事老Q安慰我：“你辛苦了啊！”我努力掩藏的实话差点儿脱口而出：“一点儿也不辛苦，你们不在我好轻松啊。”想起米兰昆德拉小说《不朽》里的阿涅丝，她的同事们病倒期间，虽然她干的活比从前多了几倍，但她却如释重负，仿佛人都年轻了许多，她由衷地感到：“人的眼光是沉重的负担，是吸人膏血的吻，我脸上的皱纹就是那些像匕首般的目光刻下的。”

老Q安慰我，是因为他自己最受不了一个人待着，我有时候觉得，促使老Q来上班的重要目的是“有人吹牛”，当他吹他的房子车子票子的时候，沐浴在众人眼光中的他，跟上了釉的瓷器一样，闪闪发光。但最让老Q享受的是乡亲们的目光，他曾经感慨，每当他开车回老家的村镇，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遇到的人越多他越高兴，心里就像水洗了一样清爽。对老Q来说，混好了当然不能锦衣夜行，他的奋斗目标就是为了给从前拒绝过自己的女同学看，让从前欺负过他的乡党们肠子悔青！他们现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足以清洗自己从前的穷酸卑微乃至现在的平庸乏味。

（文 / 肖遥） 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