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博科夫的与妻书

作者:薛巍

纳博科夫的与妻书0( 纳博科夫 )

纳博科夫是出了名的“毒舌”,他说对他帮助最大的美国人爱德蒙·威尔逊“对俄语的迷恋不可救药”、“对普希金诗歌的领悟无能令人感到不解”。他的第一位传记作者安德鲁·菲尔德努力调查他的朋友、亲人和祖上,却被斥为写法老套的鼠辈,“其文风和语气都无法补救”。从他留下的书信看,他对他的妻子薇拉却是一往情深,只是对他寡居的母亲和他苦苦挣扎的弟弟没有给予足够的同情。

纳博科夫和薇拉是1923年在柏林一个舞会上相识的,他们都是俄国难民,不到6个月后他们就订婚了。纳博科夫写给薇拉的情书跨越了53年,其中大部分写于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那时纳博科夫在欧洲各国寻找出版商、教职和居留许可,薇拉则留在柏林,懂四种语言的她也只能以秘书为职。1934年他们的儿子出生后,于1937年移居巴黎,1940年去了美国。《洛丽塔》获得巨大成功后,纳博科夫放弃教职,在1961年举家移居瑞士,过上了幸福生活,纳博科夫也就不再写情书了。纳博科夫在1977年去世,薇拉去世于1991年。

迈克尔·伍德说:“在纳博科夫的情书中,死亡、流亡、失落、歧视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但他在给薇拉写信时不是谈论这些而是抗击这些。它们是幸福天然的敌人,而幸福是挣来的,不是领来的,幸福不是拒绝承认或躲避困难,而是努力寻找体面和光明。”纳博科夫在写给薇拉的第二封信中说:“你来到我的生活中,不是来拜访的,而是走进了一个王国,这里的每一条河流都在等待你的倒影,每一条路都在等待你的踏足。”

纳博科夫的婚姻被传记作者誉为“20世纪的大作家中维系时间最长的”。在汇报海外见闻时,纳博科夫为了让薇拉放心,经常强调一些据说很漂亮的女性的缺陷:贝蓓洛娃牙龈外露、屁股像洗衣袋;洛赫维茨卡娅是一个长得像胶鞋的老妖女。他确实不太让人放心,1937年他在巴黎跟同为俄罗斯移民的伊丽娜·瓜达尼尼有过一段风流韵事(美国加州大学教授埃里克·奈曼说,有洁癖的纳博科夫患上了严重的皮肤病还有了火热的婚外情,这说明他特别自信、力比多特别旺盛)。伊丽娜的名字不断地出现在纳博科夫写给薇拉的情书中,好像他既在广而告之,又在隐瞒,说跟伊丽娜一家一起吃饭或看戏,给伊丽娜上英语课等等。纳博科夫的传记作者博伊德维护纳博科夫,说伊丽娜只是一个靠给狗美容为生的业余诗人,这就好比说格雷厄姆·格林的情人凯瑟琳·沃尔斯顿只是一个爱玩拼字游戏的业余舞女。伊丽娜的诗歌有许多跟纳博科夫写得一样出色,1961年她还用笔名出版了小说《隧道》,描写了她跟纳博科夫的分手。薇拉表示疑心之后,纳博科夫对她说:“亲爱的,世界上所有的伊丽娜都是无力的。”7月薇拉到了法国,纳博科夫瞒不住了,承认并终止了他的婚外情。这些书信表明,即使是最稳定的幸福也会被丢失,但只要你足够在意,就还能找回来。

纳博科夫的情书并不香艳,最为热切的话不过是“我感觉到了你甜美修长的腿、你的脖子、你抖动的睫毛”。其中有许多一般人不太会感兴趣的东西,比如纳博科夫向薇拉汇报他每天穿什么衣服、吃了什么,但也有许多有趣的内容,比如纳博科夫读了《智慧七柱》,说“它太长了,两个就该够了”。他还表现出了高超的语言教学技巧,他在信的结尾会对薇拉说“yellow-blue bus”,因为这个词读快点的话听起来就像俄语中的“我爱你”。

纳博科夫的与妻书1( 根据纳博科夫给妻子的情书整合编译的书《给薇拉的信》 ) 妻书薇拉与妻书纳博科纳博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