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你的咖啡的我的波本

粉色的大片三文鱼平摊在白色餐盘里，中间点缀着圆圆的柠檬片，撒上白盐和黑胡椒，就着热乎乎但略焦的吐司片，蘸一点黄色的橄榄油……M小姐三下五除二就把面前的这一堆塞进肚子，同时还快速下去两杯清冽的白葡萄酒。什么牌子的酒？M记不得了。此时是下午16点，刚才桌上那摊子是她的午饭。

M小姐喜欢这小小醉意。其实她酒量不差，但是喝太快就会上头。她第一次发现这点差不多也是秋天。M小姐那时的同事都是中关村的理想主义青年，如今的犬儒主义中年。其中一个人缘最好、脸圆圆的帅哥来自四川。“雅安——就是自古出美女的地方！”他总这么介绍自己的故乡，对女生也特别体贴照顾。雅安帅哥特别文青，在百忙中修了一个电影学院导演系的研究生学位……想到这些，M小姐眼帘一低——圆脸帅哥如今下巴尖尖，瘦弱不堪，去年夏末的时候他确诊癌症。

咖啡端来了，下午的太阳打在朋友脸上，照得直起油汗，M小姐他们挪了个地。餐馆里几乎没有客人，大家伙儿都坐在室外小院里侃大山。树影婆娑。这里是法国人聚集的点儿，动辄这一桌的人站起来走到隔壁桌去贴个面，然后叽里咕噜一番。“双重平衡”让世界既快又慢，既清晰又模糊。在“碟片爱好者”男朋友后，M小姐在居酒屋、酒吧、朋友家、K歌房、自家卧室等不同地点都喝醉过。有次和一个比自己更醉的男人坐在深夜的马路崖子上，傻乎乎地龇牙美着。男人伸手指向夜空说：你，挑，任，何，一个你想要的车子，我三，年，内，替你搞一辆！男人的手在记忆中仿佛夜空初绽的烟花。M小姐忘记自己当时点了啥车，偶尔看到隔壁邻居们的豪车还会发下呆。那些邻居们都长得很妩媚，每天晚上20点左右妆容整齐地出门上班，不理会路人惊艳或好奇的目光，挺着高耸的假胸，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伴豪车们绝尘而去。

M小姐估计这个法国小餐馆不大可能有波本。她下意识地望向洗手间的方向。某次大醉，她最后在泰国别墅的洗手间地板上睡着了。那地板真是干净清爽又舒适。然后她又醒来，睡着，然后又醒来到处吐了一番。同住一个房间的女同事照顾M，又帮她倒水，又组织其他同事把她搬到床上，还在马桶前帮M挽着长发，以免沾上秽物。现在，这个女同事接手了M原来负责的业务，而M剪短了头发，就算醉酒再吐，也不需要别人帮忙挽头发了。“绝交这件事，做起来比说起来容易得多。”M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慢慢涂着口红。

（文 / 小刀微微） 咖啡穿过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