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拔三千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到我的生命里来,到我的晨曦里来,直登至高无上的孤独!逝去的王国依然活着——这是“安第斯之王”巴勃罗·聂鲁达对印加帝国的遗址马楚比楚的歌唱。坐落在秘鲁高原的马楚比楚,地貌极像中国的青海,而我带着万道阳光、一身风尘,刚从青海归来,沿途被聂鲁达宏大的意象群一次次穿透、击中——空气在空气里,人呢?时间在时间里,人呢?你可也是残缺的人心,或者秃鹰之影的碎片?
在青藏高原、在柴达木盆地、在青海湖、在茶卡盐湖、在海西州、在德令哈,这里海拔三千,我的信念高拔六千。耳边呼啸而过“台湾摇滚之帝”薛岳的狂啸——海拔三千,我站在孤峰之巅;海拔三千,我准备骇到疯巅。万里无云云在我双肩,千山明月月在我心尖。登上海拔三千,气质无限饱满;遨游海拔三千,任我风云狂欢!
去青藏高原之前,刚好看过《后会无期》,这部穿越中国大陆的公路片,也穿越了多少生存理念。我从西陲安宁之西宁,穿越到中国最大的内陆湖泊青海湖,再奔至位于柴达木盆地核心地带的金色德令哈,520公里的征途在一望无际中猛然终结,精神与意志顿时停靠在一个荒凉的梦境中。
在青藏高原,我带着高原反应回想这部电影,回想这部带有青春狂热病的印象流剧情——不许掉头,坚决不能回顾,与生命死磕,人生正沿着惺忪而恍惚的意念一路狂奔,灵魂被魔咒放大。路漫漫其修远兮,人生不许掉头,朝着一个方向,朝着一个目标,大举向前,高歌突进!前方是荆棘,道路多崎岖,身边是苍凉,梦境在远方。虽然一往无前的追求也不一定获得妖娆闪亮的结果,甚至会堕入灰暗的酸楚,被无情的造化冷血般玩弄,但是人生当唱一曲“大风歌”,歌罢且振作。
在德令哈,在西宁边陲,人生总有道别的时候。道别时我手执一杯青稞酒,跟朋友说出离别的言辞——每一次告别,最好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是最后一眼。
德令哈,今夜,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26年前,24岁的海子孤身一人,来到德令哈——这座雨水中荒凉的城,一路跋涉到格尔木,从格尔木翻越唐古拉山到达拉萨,完成了一次艰苦卓绝的诗歌长征。一年之后,他来到山海关终极闭关,与人类后会无期。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地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妹妹今夜我在撒哈拉,嫂子今夜我在加尔各答,小姨今夜我在尼加拉瓜……我把灵魂还给内心,让失恋的热恋。
(文 / 大仙) 三千海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