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背上的童年:一个父亲的复合教育实验
作者:贾冬婷(文 / 贾冬婷)
( 周晓梵已经在马术上小有成绩,这或许可以作为她与国际大学接轨的路径 )
家庭纽带
周晓铭的一天是从马上开始的。每天上午8点,这个8岁半的孩子来到马场,他的小马“汤普森”已经备好鞍在等他了。这是匹棕色的半血马,是爸爸周辉在他7岁时送的生日礼物,小马现在也只有5岁,看上去比其他马矮小一些,正好和周晓铭相配。训练其实很枯燥,强烈的阳光下,胖胖的周晓铭穿戴上头盔、护具,在马上正襟危坐,将近一个小时下来,人和马只是绕着场地一圈又一圈地走。周辉解释,这是骑坐和基本步伐的训练,慢步、轻快步、跑步、袭步交替进行,像这样的基本功训练周晓铭要坚持3年以上。他说,看上去骑马靠手控制缰绳,其实好骑手功力在脚上,所谓“重脚轻缰”。骑坐深的话,更可以不靠手脚,完全以臀部接触告诉马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没有长时间的深厚锤炼的话,是不可能的。在德国,很多孩子在四五岁时就开始骑马了,这是不容错过的黄金期,之后花几年时间打好基本功,十几岁就可以出成绩了。
一个鞍时后训练结束,马在高温下晒得有点疲惫,周晓铭的衣服也都湿透了,但他还要先去给马冲洗。马下的周晓铭更显矮小,冲洗的姿势也不够专业,不过“汤普森”很享受地仰起头配合他。周晓铭又拿些青草来奖励它,引得旁边的马眼馋不已,嘶鸣起来。几次从“汤普森”屁股后面经过,周晓铭并不绕开,似乎不顾忌马可能向后踢人。周辉说,其实周晓铭训练一年多,从马上摔下来也有十几次了,当然马不是故意的。正是在这种不断地配合中,人和马才建立起互不设防的情感。
儿子骑马后的兴奋感也传染了爸爸。周辉是在六七年前开始骑马的,全身心投入其中后,决定让女儿、儿子也开始骑。周辉思考,家庭要给孩子注入什么样的精神血液?对孩子来说,分数固然是一个指标,但其他的,比如有一技之长、活得有尊严、养成独特性格,都有赖于在幼年期受到差异性的教育。由自己骑马的经历开始,他决定将马作为家庭的传承载体。
几匹马的名字也是有谱系的。周辉说,因为孩子们同时在练钢琴,马的名字就关联了钢琴技法的几个级别,初级的汤普森,中级的拜耳。像周晓铭现在骑的这匹小马还只能用于初级训练,就叫“汤普森”。周辉的马属中级水平,取名“拜耳”。再高一级的,则以不同性格的著名音乐家命名,比如为女儿参加高级别比赛准备的一匹马,就叫“瓦格纳”。周辉夫妇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如今,他们把马也当成了家庭成员。他们在家里也常常拿马来说事,比如一个障碍再坚持一下就跳过去了,其他事也一样。周辉说,“汤普森”买来时只有3岁,而一匹马的寿命有20多年,可以和儿子相伴成长。他想象,等现在几个月大的小女儿长大一些了,还可以骑这匹哥哥骑过的马。再以后,大女儿有了孩子,这匹马又是个隔代的传承,舅舅、阿姨训练过的马,会照顾下一代。
( 人在改变马的时候,马也在改变人。周晓梵在马背上养成了直面挑战的性格 )
与马相伴的成长
与弟弟相比,姐姐周晓梵在马术方面已经算是专业级别了。14岁的周晓梵从小跟爸爸骑了四五年,之后投入专业训练两年多,加入了中国青年马术队,去年在国际马联场地障碍赛世界杯青少年组中拿下冠军,已经处在同年龄段的第一军团了。对她来说,骑马早已经从最初的被动接受,变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 骑坐和步伐的基本功训练,周晓铭要坚持3年以上 )
一见到周晓梵,就感觉到她超越这个年龄的沉稳。她从学校到马术训练的京城马汇俱乐部要坐车40公里,一路上腰板笔挺,肩膀平直,似乎全身肌肉都保持在紧张状态。说起话来,也几乎没有小女孩的那种情绪波动。周辉说,人在骑马时,要挺胸、展肩,这样重心才能平衡。肌肉长时间地这么被训练,身体不由自主地会保持挺拔。上马前,也要控制情绪,再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会通过身体语言影响到马的状态。
看一个不到100斤的小女孩,去驾驭一个700斤的庞然大物,是一种震撼。周晓梵告诉记者,其实每一次障碍训练都是一次挑战,因为每一道障碍都会有危险,多道障碍危险系数相应加大。天天在上马前问自己:“上不上马?”“上!”然后在每一次下马后对自己说:“我真棒!”自然会增加自信心。她说,跳障碍赛,就是去不断告诉马:“听我的!”跳跃那一瞬间更是不能有一点犹豫,因为马是敏感的动物,你在心里盘算“过还是不过”,马就会感觉到。所以哪怕跳了后果严重,也要明确地要马跳过去,否则以后遇到再小的障碍,马也可能不跳了。马背上没有“也许”、“可能”,跳过了就是跳过了,没跳过就是没跳过,没有什么借口。即使失败了,从马上摔下来,只要还能站起来,就必须要再上马走一圈,告诉自己,也告诉马:“你可以的!”
( 韦弦国际学校的麦克校长倡导将技能和学术相结合的复合教育 )
这天周晓梵的训练效果不错,教练夸她节奏感掌握得很好,特别是在跳障碍时把缰绳放给了马,人马配合默契。周晓梵很高兴,多喂了马几根胡萝卜,拍拍它说:“做得好!”她告诉记者,陪她做障碍训练的这匹马叫Bonita,是她最喜欢的马,因为它特别善解人意。最让她感动的是有一次把她摔下来之后,Bonita不像一般的马跑得远远地,怕挨打,它就在一旁静静看着,充满愧疚,其实那次根本不是马的问题。从那之后,Bonita再尝试这个障碍时就更加努力,不让她再摔下来。
人在改变马的时候,马也一定会改变人。周晓梵说,马对她的一大改变,是团队意识的形成,因为骑手、马匹、教练、兽医、资金提供者共同组成一个团队,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要尊重每一方利益,尽到自己那份责任。另外,是她在和人打交道时,会换位思考了。因为马不会说话,每天和马接触时,要不断换位。“马表现得好,去奖励它;马不舒服了,去照顾它;马害怕时,抚慰它,告诉它没什么可怕的。对马这样,对朋友不会吗?”
( 周辉坚持让儿子进行网球专业化训练,认为“好学生必是好运动员” )
对马的驾驭,也让周晓梵养成主动迎接挑战的习惯。她去年去美国交流,发现美国大学商科很难上,并不是多有技术含量,而是竞争的人多,这让她跃跃欲试。另外,学校并不只看分数,有的学生分数远远超出其他人,但也可能不被录取,因为要看你的综合实力。除了分数,还有规定时间的义工、社会实践等,这些似乎是更重要的考核指标。周晓梵说,从这个角度看,还是挺有挑战性的。
从父亲周辉的内心里,还希望将骑马作为女儿青春期的一种过渡方式。以前在爸爸和女儿之间,是爸爸对女儿行使主权。现在允许马进入她的心灵,女儿对马行使主权,或许能抵御青春期的叛逆。他还希望女儿以后把骑马作为她的择偶基准,“只是脸蛋漂亮不管用,有钱也不管用,首先不能是个懦夫。我能在马上跳过1.2米,你就要跳过1.3米。马背上没有作假的成分”。
父亲的选择
爱好专业化——这是周家人的共识,也贯穿在对孩子马术、网球、钢琴的训练中。专业化并不代表苛求和严厉,它代表设计的合理性,循序渐进。比如要学马术,就要开始专业训练,而且要在黄金期训练,这也决定了他们不可能遵循常规应试教育体系。那就只剩下两种选择,职业运动员培养或者复合教育。周辉觉得,职业运动员的培养道路,且不论成功概率如何,也太孤独了。而且孩子未来还有其他可能性,因此他选择了把运动和学术结合起来的复合教育。
马术和网球一样,是两种舶来的新兴运动,主要靠家庭投资培养,且投资不菲。周辉认为,金钱如天上的云,当它降下来的时候,可能一夜之间你就发现有钱了。但它走的时候,也如手中的雨,说蒸发就蒸发了。所以想给孩子留下钱是很难的,主权不在自己手里。那么,能不能留一个代替钱的东西?就给他一技之长吧。而且,现在财富缩水越来越严重,以前拿出100万元来,让孩子学本事,孩子想怎么学就怎么学。而现在从婴幼阶段开始,都是以百元作为商品单位,以千元作为服务单位,以万元作为项目单位。从骑马也能看出来,原来50块钱一个鞍时,现在涨到250块钱,如果今天不把这个钱花出去,把这个技能换到手里,有可能意味着今后要成倍地把这个钱花出去。所以,从理财的角度,投资教育也是让钱保值增值的方式。他觉得,传统应试教育投资也并不少,要买学区房、报各种班、拼进一个理想学校。比较起来,复合教育也并没有多花费多少。
周辉高中毕业时正是1990年,北京正在如火如荼地举办亚运会,他们学校学生会也应景地展开一次辩论:“有钱重要,还是有理想重要?”大部分同学赞成有理想重要,他则以爱国华侨向亚运会捐款为例,提出不能“空有报国理想,没有一技之长”,他赢了那场辩论会。老师过来拍了拍他肩膀,“你应该去挣钱了”。他自知成绩平平,也上不了北大、清华,出了学校就加入了下海潮,第一年就成了“万元户”,从此走上快车道。他说,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没有上大学,一下子到了“动物世界”,才在孩子的教育上也不遵循寻常路径的。
大女儿周晓梵五六岁时,周辉夫妻开始了雄心勃勃的计划,睡前给孩子读100本书。读到第27本,他们意识到这些精心挑选的书里其实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告诉你同一件事:什么是教育的真谛,如何一步步到达那里。周辉总结,如果类比商品社会中的产品,教育的结果也可以归为五类:第一类是毒品,无视规则,自私自利;第二类是商品,流水线生产;第三类是作品,赋予了人的特殊情感;第四类是艺术品,把人性的美展现出来;第五类是祭品,献给神的。“大众化的应试教育,是流水线式的,生产的是‘商品’——18岁,有了一份工作,成了。但有没有信心把孩子打造成一件‘作品’甚至是一件‘艺术品’?那就要另辟蹊径,走一条差异化的路。”
坚持复合教育,也是因为看到很多应试教育失败的例子。很多年轻人因为压力大,厌学、啃老,这还不算太严重的。周辉身边有很多特别成功的父母,在学术或财富上属于精英阶层,他们就希望他们的孩子也是精英,为孩子确定了上清华、北大的目标。但是有的孩子承载能力没那么强,最后孩子没成功,甚至患上抑郁症、自闭症,这样的人群大比例增多,而且越是在这种家庭,家长带来的反作用力越大。周辉认为,孩子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大概占他一生的1/4,在这段时间保证他的健康快乐更重要,那么剩下的3/4时间他也会有一个阳光的心态,至于能不能成为精英,那是孩子的选择。所以他把孩子当作艺术品来对待,“可能是一个茶壶,也可能是钻石,这才是人间百态。不是那块材料却非要塑造成钻石,你有这种鬼斧神工、点石成金的本领吗?”
另一个朋友的选择,也深深影响了周辉。他们都是知识分子,在加拿大生活,选择做义工,收入不高。他们家里有三个孩子,还收养了一个孤残儿童,并没有选择让孩子去公立学校上课,就是在家上学。他们的钱包空空如也,但教育也多姿多彩,孩子也很快乐。他们走出来了,也是一条路。
如何把童年的快乐在孩子身上延续?拿儿子来说,周辉特别期望他像个男子汉,成为“大哥”或者“英雄”当然更好,但首先是一个身心强大的人,体格健壮,精神独立。也许他会辍学,去航海、去攀山,去完成其他梦想。或者有一天,也和爸爸一样留起胡子,爷俩一起去骑马。对女儿,周辉设想,一个女孩14岁时骑马,这是一段珍贵的少年记忆;24岁和男朋友一起骑马,是浪漫的事;30岁的时候抱着孩子上马背;60岁白发苍苍了,还在马背上漫步。
学校,逐渐扩大的复合教育试验田
“周先生属于第一个吃螃蟹的那类家长。他主动选择了复合教育,甚至比学校想得更多。他儿子周晓铭是我们学校第一个小学生,由他开始,我们今年打算成立一个15人的小学部了。”韦弦国际学校校长麦克(Michael Hu)告诉本刊记者。
周晓铭每天的课程表安排得很满:8点到9点一小时马术训练之后,休息半小时,10点到12点训练网球,练两个小时。下午上4小时文化课,以《论语》诵读为特色的国学,与美国教材同步的数学、外语。也就是说,他的一天被切分成两块——训练,文化课。而且,因为在文化课课堂没有同年龄段同学,他享受了一对一待遇。
也是因为找到麦克的韦弦国际学校,周辉对儿子的教育实验才得以实施。周辉和麦克是在同一个马场俱乐部的会员,谈起这种把运动和知识相结合的教育模式,两人一拍即合。周辉随后做出一个大胆决定,把已经在常规小学入学的儿子转到这里来。尽管韦弦的学生只有百人,但周辉认同麦克的教育理念,更看中了他的成功先例——麦克的儿子和女儿都在这种模式下长大,而且已被美国名校录取。
麦克是华裔西班牙人,曾是西班牙国家网球队队员,十几年前代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来到中国发展青少年网球教育。那时候他女儿8岁,儿子6岁,却因为语言问题,无法进入传统意义上的学校,他被迫选择在家教育。有了成功“作品”之后,他决定把经验在更大范围内复制,为此创办了一所学校。“我是为了喝一杯牛奶,养了一头奶牛。”麦克告诉本刊记者。
开展青少年网球教育时麦克发现,在小学一年级学生中选苗子,80%的孩子都符合基本条件。但是推迟六七年,到了初中一年级再看,这个比例已经迅速降到1%,所以认知教育的黄金期不容错过。麦克说,基础教育包括四方面:心灵教育、运动教育、社会认知、书本知识。书本知识其实是排在末位的,但在中国以往的大国教育思维之下,书本知识唯我独尊,运动教育反而被放到一个次要位置。麦克以网球教育举例,在欧洲,网球不单纯是一项技能,它被看作是足球和象棋的结合,力量加智慧,提升到教育的层面。运动教育之于学术教育的重要性,就像西点军校推崇的观点,“好学生必是好运动员”,因为他们竞技力强、意志力强、续航能力强。他在英国有一个一起读研究生的同学,现在是一个非常著名的外科医生。谈到运动对人的塑造时,他告诉麦克说,是网球给了他做医生的强大心理能量。
把技能培养和学术教育有机结合,其实也不是一种全新实验,而是涵盖在复合教育范畴中。麦克说,复合教育是在欧美已经实践几十年的教育模式,严格来定义,就是在培养人才上有五大宗旨——多国文化教育背景、多语言能力、特殊技能、社会认知、在危机中处理问题的能力。这就像是常说的一句话,在中国,可能有100个家长,99个家长都告诉孩子说“你要好好读书,以后找个好工作”,只有一个家长说“你要好好地成长,以后照顾那99个人”。后者是很多中产家庭的梦想,但是怎么让孩子有能力照顾那99个人,国内的基础教育中并没有给予这种综合能力,这也是复合教育要解决的。麦克说,现在越来越多的家庭、学校开始了复合教育尝试,比如海淀外国语学校就要和韦弦合作设立一个运动学院。
从空间上来看,韦弦国际学校也与传统学校有很大不同。它只有一栋教学楼,其中一层还被艺术教室占据。与之形成对比的是,9块网球场地,1个高尔夫球场。软件上,以网球为例,麦克请来原西班牙国家队的主教练来率队,搭建了包括技术教练、体能教练、心理教练、领队在内的完整体系。周晓铭这天上午的训练,就是5个孩子一组,配两个教练,进行6组不同技能的训练。一个教练执行,孩子轮流和他对打,另一个教练在孩子这边做讲解。麦克说,如何教授也是很有技巧的,比如你想让学生把拍子拉开一点,要说“你做得很好。把拍子拉大一点就更好了”,一定不能让他感觉到被命令。另外,布置一项任务的话,要分解进行,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超过5分钟就会分神了,效率越来越低。
周晓铭在这个5人组中,明显个子矮,反应也慢一些。不过,他仍积极去争取每一个球。看台上的周辉看得认真,指出,周晓铭今天的侧滑步又增加了两个,37秒内达到23个了,意味着可能接到更多的球,给12岁孩子制定的标准是37秒29个,他也越来越接近了。
为了弥补个性化教学可能给孩子带来的集体认同缺失,周辉在每周六下午都会召集多个有孩子的朋友家庭共度,相当于一种自助会。在中文系教书的朋友,会带孩子们读一个课时的书,写写毛笔字,其他朋友带孩子们弹钢琴、打高尔夫、滑雪,在玩中培养一种团体意识。
周辉说,他的两个孩子是教育实验中的“小白鼠”。尽管看到了希望,但他还不能断言成功,能做的就是“站直了,别趴下”。他甚至随时做着两手准备,比如,他和周晓铭原来的公立学校签订了保留学籍一年的合约,一旦后悔,还有退路可走。“最大的不确定性首推孩子。我不能让孩子做一件事,是他坚决不能接受的。孩子要是哪一天真的说,爸爸,骑马不适合我,不想骑了。那么我会问,能不能坚持?不能。会不会后悔?如果还是很坚决,我就得让他做自己的主,我不能做他的主。我不能让他恨我一辈子。既然有这种可能,我们就不想把另一条路给断了。”
接轨的若干可能
女儿所在的十一学校校长李希贵是全国百所改革校的带头校长,他的教育理念让周辉很认同。他告诉记者,李希贵校长说过,十一学校已经完成了所谓“体制内教育”的所有指标,比如升学率,考清华、北大,都实现了。但他发现,十一学校能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为什么不能被国外的名牌大学接收?分数不是一个问题,短板恰恰在那些义工、社会实践、特殊技能,这些才是拒绝中国学生的主要原因。那么,十一学校能不能专门推出一拨能够进入欧美名牌大学的学生?专业技能或社会实践这些传统短板的弥补,是学校无法独立完成的,但如果有的学生要朝这个方向走,学校最起码不形成阻力。要平台,我帮你搭建。要时间,我给你时间。对这些学生,配有单独制定的课程,专门负责的老师。在过程中他发现,成功走出去的学生简历的从头到尾都是一路荣耀,这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实现的,需要从一开始就做开辟另外一条路径,所以针对这类学生的枣林村书院就建立起来了。
进入枣林村的一个条件是,在某领域具有突出特长并且极具发展潜质,比如击剑、马术、滑雪、赛车等。这个门槛很高,目前只招收了几十人。另一点是,不以国内高考为目标。周辉也认可,“到清华、北大门口就会发现,从小学阶段就有无数人排着队了。想进去,除非你有隐形的翅膀”。
与国外大学接轨的路径,麦克的儿子可以作为一个参照。麦克介绍,韦弦国际学校复合教育的培养目标是“双优”,他们希望这些孩子在步入大学的时候,专业技能能够达到省级队主力的水平,同时文化学习也应该符合美国名校的进校标准,这样就很有可能被挑选进入NCAA(全美大学生体育运动联盟),也基本上都会进入美国名校校队,专业也让你挑。NCAA因为有一个参赛标准,只要队员一课挂科了,就会停赛一个赛季。这个时候最着急的是大学校长、教练,所以它投入了完善的训练设施和师资队伍,来不遗余力地保护这些球员。麦克的儿子就是个范本,他在波特兰大学任校队队长,学国际会计和世界金融两个专业,连续3年专业课都达到4.0满分,是今年6个美国NCAA最佳学术球员之一。
周辉一直告诉女儿,能够实现这样的成功固然好,但那只是一个副产品,不强求。就像大女儿周晓梵从小的各种爱好,钢琴、网球、马术,从她最开始接触,就是玩。周辉并不要求女儿考级,也不指望借此加分,“以时间换分数,当然是赔本生意”。现在周晓梵还坚持每天中午练一小时钢琴,反观以前一起学琴的同学,之前都在拼命考级,可一旦说中考不加分了,都不练了,说不重要了。
独自在一个小环境里前行,周晓梵也有过困惑。比如她会时常面对两套评价体系,体育课上刚被定义为是卓越的,文化课上就被定义为普通的。她就要修正自己:我到底是卓越的,还是普通的?我行,还是不行?用两个指标,她会得出不同答案。这个时候,爸爸周辉总是鼓励她不要放弃:“目前这个答案可能没有办法扭转,但这只是一个阶段性的参考答案。最终的答案,等你到24岁、50岁、70岁时再去寻找,那时候的答案可能比现在的更有价值。”
(为尊重采访对象意愿,周辉一家采用化名。感谢实习记者石珊珊的录音整理) 一个父亲教育网球规则马术实验马背上周辉童年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