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口

（文 / 陈凌）

我真没想到小升初是这样一场战斗，这样一次抉择。我牵着12岁孩子的手，站在他人生第一个本命年的十字路口。

有些路已经挤满了人，路标上说这条路通向“大花园”，今后孩子可以在“大花园”里吃到更甘美的果实，会受人羡慕和尊敬。人们这样传说着，纷纷挤向那些路。然后管路的人说：人太多了，挤不下，比个赛吧，画一条线，100米赛跑。100米赛跑？太好了，我平时练的就是百米跑；100米赛跑？惨了，我跳远比跑步更好；对啊，我跑1000米没问题，可100米的速度肯定是不行的……不管怎么样先挤进去跑吧，于是数千人挤上只能容下几百人的路。很快就跑到终点的很高兴，管路人给他们每人贴上一个“快”字，骄傲地送进“大花园”；稀里哗啦跑在后面的很悲剧，管路人把门一关，丢出来一叠“慢”字让各人自己贴上。领到“慢”字的人们很沮丧：

——早就说过要多练百米跑，干吗不好好练啊！

——我已经好好练了。

——你好好练还跑不过别人？

——好好练就一定能跑过别人吗？别人长得那么高那么壮，当然比我跑得快。

——那你怎么就这么小这么矮这么慢呢？

——其实我根本不喜欢跑100米，我喜欢的是跳远，如果比跳远我一定不会差啊。

——你还嘴硬，喜欢跳远有用吗？人家比赛不比的东西，你喜欢有用吗？

从现在开始这个“慢”字将跟着你走另一条路，人们说那条路通向“杂草地”，阳光不多、鲜花不多、果实不多，跑100米的不多。一些人跑1000米，一些人跑跨栏，一些人跳高，一些人跳远，甚至还有些人什么都不跑不跳，就在跑道边上拔拔草，总之各种各样杂七杂八被“大花园”淘汰的人聚在那里。

孩子，我很惶恐，因为母亲并没有催促过你怎么样更快地跑100米，我以为除了会跑快速的100米外还应该跑点耐力的1000米，或者遇到坑坑洼洼应该会跳远跳高。是我疏忽了啊，是我轻视了啊，还不明白吗：所谓多元化，所谓多样性，无论在什么领域都不及大一统更为教育当局所奉。

我要如何告诉你，我的孩子，无论你想跑还是跳，都是你天生的权利；无论你要快跑还是慢跑，长跑还是短跑，都是你天生的自由。可是亲爱的，现在我们该如何选择？ 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