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香千年

（文 / 钟师傅）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美人总是让人赏心悦目。身为花季少女，有那么点爱美之心本是情理之中事，可是东施效颦不但未得嘉许反被恶名2000年，成了丑女多作怪的反面教材。东施何其无辜，实在是偶像的力量强大。美女帅哥是营销经济的主要生产力，只是在重农抑商的古代还没有深刻认知，白白浪费了潘安、卫玠这等上好资源。以卫玠在清谈界的名望地位，言谈中插入广告做到不着痕迹应该没有太大难度。

可惜卫玠这样著名美男的死却有累于“粉丝”。活着是一个传奇，死后是一个传说，卫玠当之无愧。作为一名公众人物，卫玠对民众热情估计不足，卫玠的舅舅“俊爽有丰姿”，见了卫玠也只能辄叹“珠玉在前觉己形秽”。同在魏晋名人榜上熠熠生辉，而卫玠的前辈陈王曹植，相较之下却是以才胜之。谢灵运曾说假如天下才共一石，曹植独占八斗，钦慕之心拳拳，可是谢却话锋一转，“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

喜欢一个人可以毫无道理似乎古今皆然，也无关性别年纪。比如白居易之于李商隐。后者晚生前者40年，同是站在晚唐诗歌最高峰，白却是李的忠诚“发烧友”，曾言愿意死后托生做其子。李是情歌王子，擅写“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风格清奇缠绵凄美的爱情诗；而白居易属于写实诗派，主张“文章为时著诗歌为事作”。两人诗词风迥异，有年龄差距，社会地位悬殊，白居易却能视李商隐为精神之友文学之师费人琢磨。公元806年，35岁的香山居士笔下“比翼鸟连理枝”是为前朝帝王帝后唏嘘感怀，于己无关。那时候的白居易为生计累为仕途忙，宦海沉浮，等到幸福安稳时节已是耋耄之年，岁月逝水留不住的最是青春，而李义山的诗中爱情如影如幻，总是与青春做伴。

作为一个实力派诗人，早生李商隐整整一个世纪的杜甫也是别人的偶像。写出“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张籍，有着火烧杜诗纸灰拌蜜而食的荒诞举动，以企能够写得杜甫那般传世好诗。杜、张诗风类近，沉郁顿挫峭炼含蓄。张籍30岁那年进士及第，去世的两年前还是“国子司业”——供职国家教育部，仕途之坦荡是他偶像所不能比。而杜甫唯一机会却被制造了“野无遗贤”这个绝世大笑话的一代奸相李林甫给生生葬送了，本来是神仙打架，他这个人遭殃，后来就只有走“诗而优而仕”的路线。好在那时候的杜甫有李白这位诗酒兄弟相互勉励，但是李白这位“秀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的诗仙，笔下的盛世景象与诗圣杜甫手中的凄凉画卷比较起来，前者是艺术照，后者无疑就是生活照了。■ 粉香卫玠千年白居易杜甫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