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历史时期，这么做是对的”

( 芝柏1889年陀飞轮怀表 )

今年秋天，将有50多件历史珍品抵达此处，展品来自芝柏表（Girard-Perregaux，简称为GP）位于瑞士拉绍德封（La Chaux-de-Fonds）的博物馆——马基列特别墅（Villa Marguerite）。别墅建于1918年，因为造型优美典雅，被认为“十分符合芝柏形象”，于是在2007年被改造为品牌博物馆，其内收藏两个世纪以来的珍贵表款。

“要让人们了解我们，没有比展示从瑞士博物馆里带来的历史藏品更好的途径了。”芝柏表总经理斯蒂凡诺·马克路索（Stefano Macaluso）接受本刊专访时说：“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访问瑞士的博物馆。这是第一次，我们将馆藏珍品拿出来展示。”在所有即将展出的时计、文献与制表工具中，有一款名为“Esmeralda”的古董怀表，是制表大师康斯坦特·吉拉德（Constant Girard）亲自操刀完成的作品。

“我们关注的不仅是表本身，还有当时的环境和制表的人。”斯蒂凡诺·马克路索对本刊记者说。1791年，芝柏表由制表大师J.F.波特（Jean Francois Bautte）创立，最初并不叫做芝柏表。J.F.波特在日内瓦开办了自己的表厂，把所有制表工序集中在一起，为的是管理和沟通。1837年，雅克·波特（Jacques Bautte）和罗塞尔（Jean Samuel Rossel）从创办人J.F.波特手上接过公司的管理权，继承了他留下的工厂和文化。1854年，表厂再度易主，由制表师康斯坦特·吉拉德和玛丽·柏利高（Marie Perregaux）夫妇接管。两人将各自姓氏结合，正式成立Girard-Perregaux芝柏表厂，这已经是1856年的事了。

拥有220年历史的芝柏表厂，是存活至今、为数不多的老表厂。在“顶级复杂功能腕表”（Haute Horlogerie）的制造领域，芝柏表是业内的权威之一。顶级复杂功能腕表就像是钟表行业的高级时装，代表了制表业的高度，它工艺复杂，重艺术性，因而价格昂贵。在芝柏表的客户名录中，不难发现重要人物的名字，譬如维多利亚女王、萨科齐总统等。“芝柏表一开始就有奢侈品的DNA。它的制作过程是手工的，应该被摆在奢侈品的位置上。”斯蒂凡诺·马克路索说。

“怎样的表是顶级复杂功能腕表？我给不了唯一的答案，只能说自己的观点。在这个行业里，你会听到很多观点，比较重要的有三点：艺术、历史和复杂精密的工艺。这其中，工艺甚至比历史还重要。你可能发现一家做高级钟表的表厂，历史并不长，更重要的是一种氛围。我这么说，可能因为我是一个意大利人，德国人可能会给你10条标准。但高级钟表不只是技术的事，而是技术与人的结合，技术后面有人在。”斯蒂凡诺·马克路索说。

( 位于瑞士的芝柏表厂能自主制作手表机芯 )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在瑞士钟表制造领域，真正的瑞士人并不多。“他们中有不少来自法国，也有不少来自德国或其他地方。这个工业或许在瑞士，但其中工作的人是世界各地的。我们很尊重瑞士制造，也会在里面加入一些意大利元素。”斯蒂凡诺·马克路索说。

斯蒂凡诺·马克路索是意大利人，自2003年始，在表厂所在的拉绍德封生活。1992年，斯蒂凡诺的父亲、意大利籍企业家路易吉·马克路索博士（Dr.Luigi Macaluso）收购了历史悠久的芝柏表厂，并将其发展壮大。Sowind集团是马克路索家族经营的家族企业，旗下经营芝柏表与尚维沙（Jean Richard）两大品牌。2010年，路易吉·马克路索与世长辞，此后一年之间，Sowind集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中最大的一桩是发生在最近：7月初，Gucci 所在的PPR集团宣布成为Sowind集团最大股东，持股比率为50.1%。这不是一蹴而就的结果，早在2008年，PPR与Sowind就已经签署协议，成为策略性伙伴，当时PPR拥有Sowind集团23%的股权。

( Esmeralda怀表 )

在7月20日下午的展览发布会上，有人向斯蒂凡诺·马克路索提问：大集团的介入会否给过往独立的芝柏表带来改变？他的回答是滴水不漏的：“芝柏表会保持自己的基因。”这个回答显然不能令提问者满意。在制表行业，一方面，是家族独立经营品牌的日益减少；另一方面，是大集团的不断兼并，他们的目标，多是那些有机芯生产能力的老表厂。同样在本月初，确切地说，7月4日，路易·威登宣布并购位于日内瓦的“La Fabrique du Temps”高级制表工坊，再次扩张旗下的钟表版图。“La Fabrique du Temps”是一家高端手表制作工坊，长于高端机芯的研发和制作，在生产陀飞轮和三问腕表上颇具实力。

另一个问题显得更为实际，且切中核心：在将来，PPR集团旗下的品牌推出的表会否由芝柏提供机芯，例如，出现搭载芝柏机芯的Gucci？“现阶段，我们没有为Gucci提供机芯，但我们为Bottega Veneta提供了机芯。”斯蒂凡诺·马克路索回答这个问题时说。此前几天，本刊从Bottega Veneta品牌方了解到，这只由芝柏提供机芯的腕表，是Bottega Veneta推出的首支男女合用腕表BVX。腕表经过了两年时间的研制，为全球首批限量生产，现在已经正式运抵中国，一共只有7只。

( Girard-Perregaux书本形吊坠表 )

分析者认为，PPR对Sowind集团的控股，明显是看重芝柏的机芯制造能力。众所周知的是，一个表厂的真正实力体现在机芯制造水平上，而在制表业，可以自主制作机芯的表厂并不太多，在这一点上，芝柏表赢得了业内的尊重。1867年，由制表大使吉拉德亲自操刀完成的三金桥陀飞轮，不仅在1889年巴黎万国博览会上荣获同类竞赛金奖，到今天依然是标杆性的机芯。近一个世纪后的1966年，芝柏又推出了世界首枚高频率机械机芯Gyromatic HF，振频达每小时3.6万次。即使是在上世纪70年代，瑞士机械表受到日本石英表的威胁，芝柏表在机芯制造领域依然领先。1971年，芝柏表推出世界第一枚搭载石英机芯的腕表，频率3.2万赫兹，被同业一致采纳为国际标准。

“当我们回望60年代，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人们不那么在意奢华，更在意实用。当时的人对表的要求是精确耐用，能做到这一点，就是一块好表。”斯蒂凡诺·马克路索对本刊记者说，“实际上，我们到现在还做石英表，但范围很小，是高质、高价的石英表。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这么做是件疯狂的事。我们的石英表比日本石英表贵很多倍，人们很难将石英表放到奢侈品的位置上去，也许芝柏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疯狂的公司。”

( 将在芝柏表220年周年全球巡展上展出的古董表藏品：Moulinié, Bautte & Cie超薄猎表 )

在机械表再度回归的当下，人们很少追问一度辉煌的石英表生产史了。如今，许多人都已经不记得，在1969年，芝柏表是瑞士第一家以大规模方式生产石英表的表厂，这在当时是很大的一个改变。“不错，石英表的价值今日不同往日了，但在当时，石英表的出现是很大的研发进步。到了90年代，我们又重新开始做回机械表，人们对于机械总是有着特别的感情，即使是现在用各种新材料、使用各种新技术，机械表还是有别的东西。它与人相连，是与你一同生活的表。奢华的概念又回到制表领域，是近些年来的事。”斯蒂凡诺·马克路索说。

在过去的两个世纪中，芝柏表几易其主，不同持有者带来了不同的历史。“18世纪，波特先生在位时，芝柏表充满了艺术感。第二个时期是康斯坦特·吉拉德时期，这位制表名匠给芝柏表带来了技巧的突破，三金桥陀飞轮怀表就是这个时候诞生的。接下来是德国制表师奥托·格利夫（Otto Graef）收购芝柏表之后，那是20世纪20年代。此后，技术研发成为芝柏表的发展重点，石英表在此时推出。90年代后，我们家族接手了芝柏，表厂又重新回到机械表的制作上来。在200多年里，易主四五次，其实不算多。”斯蒂凡诺·马克路索说。■

( 斯蒂凡诺·马克路索 )

（文 / 何潇） 时期历史腕表那个奢侈品石英表芝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