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的叹息

朋友从江西婺源观赏油菜花回来，发现婺源这个“中国最美乡村”并非都是乐土，不少花农叹息自己并不是土地的主人，因为当地政府为了旅游的需要，要求农民必须统一种植单一色的油菜。

对农民来说，种植油菜也可以，但有什么好处呢？土地是农民承包的，30年不变，收益也应该是农民的，这个也不应该有变。可事实上，当地旅游集团对外地游客出售180元一张的通票，农民并不能分享门票的收入，也就是说农民除了油菜结出的油菜籽之外，他们并不是门票收入的受益人。政府把门票收益权给了企业，把种植油菜任务下达给农民，企业收入是老板个人的，农民很难分上一杯羹。即使一些农民对游客卖些茶叶蛋、泡面什么的，或者开家庭旅馆、餐馆什么的，都视为当地旅游带来的收入，但服务业是主业之外附加的第三产业，而农民的主业是第一产业——种地，如果他们不愿意种植油菜，他们为什么不能种植经济价值更高的农作物？

浙江沿海的象山有位渔民朋友叫李贤根，他告诉我，象山县石浦镇建设“中国渔村”旅游项目，又是政府为了旅游需要替渔民做主的例子。渔民出海是需要码头的，但中国渔村项目把村里最好的码头和沙滩、浅海滩涂给“征用”了，虽然政府要求建好的中国渔村对当地失去土地的农民凭身份证免费开放，但他们失去了最好的码头和沙滩，每年收入多少门票农民也不知道，这点和婺源强制农民种植油菜相差无异。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当他们不能主宰自己的土地时，却发现当地政府时常说的“舍小家，顾大家”恰恰不是为了大家，而是为了个别老板的利益得以保全、政府的面子得以保全。我们杭州西湖区最著名的特产是龙井茶，可是西湖区的地方政府为了建设之江旅游度假区管委，照样视农民的茶园为“眼中钉”，他们为了在西湖区转塘镇大褚村让农民的土地开发产生出最大效益，开发别墅，居然占用龙井茶保护基地茶山和农田近千亩。农民种植一亩茶叶或许只能有数万元的年收入，但是别墅的价格却令人咋舌，一栋别墅起价就超过2200万元，农民种植茶叶收入是自己家的，而且年年有收入，可别墅收益与农民无关，政府收税，房地产老板发财，农民只有一次性补偿就结束了，这个账难道农民不会算？所谓“舍小家、顾大家”，说白了就是让农民牺牲脚下的土地。这就好比土地是一只会下蛋的母鸡，他们把母鸡拿走，只给你几只鸡蛋，你若不要鸡蛋，那么你失去的更多。

（文 /   简东方） 叹息主人三农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