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

（图 谢驭飞）

文/欧阳宇诺

爱丽丝在树林中四处寻觅，突然，面前出现了一棵身高和她差不多的大蘑菇，她抬头往上看，发现一只绿毛毛虫正坐在蘑菇顶上，悠闲地抽着水烟袋，他们四目相对。经过了一番交谈后，毛毛虫留下一句“一边会让你长高，一边会让你变矮”，就消失在草丛中。爱丽丝左右手各掰了一块蘑菇，右手中的蘑菇让她迅速缩小，下巴碰到了自己的脚。她一刻也不耽误，又将左手中的蘑菇往嘴里放，转眼，她变成了一个脖子能弯曲成各种形状的高个子，甚至被鸽子误以为是偷鸟蛋的蛇。

大雨之后，我在楼下的大树根部发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蘑菇。蘑菇顶上并没有毛毛虫，我模仿漫游奇境的爱丽丝，左右手各掰一块蘑菇，想看看哪只手里的能令我变成身高与大树齐平的巨人。但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些误食毒蘑菇的人的奇幻描述，他们平躺在床上，发现天花板变成了万花筒，色彩及图形在眼前闪现、变化。有一种致幻剂被称为“迷幻蘑菇”，由此大概可以窥见，蘑菇与幻觉的联结由来已久。

潮湿是蘑菇喜欢的环境要素，动画片《轻松熊和小薰》中，雨季来临，一连数天，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小薰公寓里的花盆旁、座椅角、地毯上、矮柜边……纷纷长出了红色的蘑菇。小薰下班后回到公寓，翻阅了《蘑菇图鉴》，发现这种蘑菇可以食用，于是，她准备将烤蘑菇当晚餐吃。大家围桌而坐时，一只青蛙跳进屋内，误食了一只蘑菇，它开始一反常态，疯狂地唱歌、跳舞，最后从窗口一跃而出。在观看这起突发事件时，烤炉上的蘑菇已经焦了，小薰终于意识到，没吃这些蘑菇是幸运的。

蘑菇不仅可以烤，似乎能与各种烹饪方法完美兼容。清代美食家袁枚提供了很多有关蘑菇的食谱。比如，用新鲜蘑菇汤、火腿汤、嫩鸡汤一起滚煮燕窝，直至燕窝变成玉色；用蘑菇、豆腐皮和鸡腿煨煮海参；用蘑菇、鸡汤煨煮乌鱼蛋，直至烂熟；嫩豆腐切得粉碎，加入蘑菇末、香菇末、松子仁末、瓜子仁末、鸡肉末和火腿末，拌以滚鸡汁，炒熟起锅；面筋放入油锅煎炸至焦熟，再用蘑菇和鸡汤煨煮……

现今，人们获取食用蘑菇的途径多半是从超市购入，但曾经，去森林里寻找野生蘑菇是人类获取这种食材的重要途径。专栏作家迈克尔·波伦认为，蘑菇并不是生来就可满足人类的需求和欲望的，它是十足的野性之物，生长的时序和人类大不相同，因此，蘑菇迷用“采集”而非“收成”来形容这门获取艺术。初学者通常是在陌生的地方采集蘑菇，由于整个过程中他们的眼睛只顾紧盯着地面，因此迷路的风险特别大，但正是这充满惊险与惊喜的探险之旅，令人类寻找到了另一种全然不同的进入自然的方式。 生活圆桌蘑菇公寓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