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是要跟上中国的节奏吗？

7月6日，“格雷斯1号”超级油轮，停靠在直布罗陀海岸（视觉中国供图）

7月6日下午，在英国扣押伊朗油轮而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前司令威胁以扣押英国油轮实施对等“报复”后，有传言说在波斯湾航行、挂英国船旗的英油轮船舶自动识别系统（AIS）信号异常，但很快伊朗记者和英官员都否认此传言。我在微博上转发了这些信息后，一位看过我在2019年第27期《三联生活周刊》上发的题为《特朗普要同时打两场“持久战”吗？》专栏文章的媒体朋友就问我：伊朗为何不报复英国呢？我半开玩笑地回答说：可能伊朗是要跟上中国的节奏。

要解释这个回答，首先要说一个前提，即在G20后中美贸易摩擦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准备重启谈判。在这个前提下，如伊朗在霍尔木兹海峡实施“报复”无疑是中国不愿意看到的。因为根据伊朗媒体6月份的文章都知道中国进口原油的约43%来自波斯湾，如伊朗贸然实施“报复”，继续推高从波斯湾到中国的油轮保费（6月13～20日波斯湾至中国的油轮保费上涨了101%），从扩大维护“伊核协议”（JCPOA）阵营的角度看无疑不是最佳选择。同时，鉴于伊朗将在7月7日通过进一步减少对“伊核协议”的自愿承诺为拯救“协议”做最后的努力，而且7月5日俄罗斯驻国际原子能组织（IAEA）代表乌里扬诺夫（Mikhail Ulyanov）在推文里指责当天美国代表要求IAEA就伊朗“违反”JCPOA召开特别会议是“违反常识”，所以伊朗选择在JCPOA上继续做文章才是上策。

由于上世纪70～80年代伊朗与日本经济关系密切，作为美、日贸易战的旁观者伊朗应该清楚，特朗普政府启用当年打压日本的贸易谈判代表莱特西泽（Robert Lighthizer）与中国打贸易战，一定不会轻易罢手的。同时还有2017年伊朗在首届德黑兰安全会议上提出的“西亚”“向东看”等概念刚好与特朗普政府2017年底提出的“大国竞争”国家安全战略相重叠，以及6月5日中、俄领导人签发的“联合声明”中支持JCPOA的表态，这些因素都决定了伊朗一定会在JCPOA上做文章，可能要跟上中国准备在贸易上与美国打“持久战”的节奏。

那么伊朗在JCPOA上做文章到底将如何运作呢？当地时间7月7日上午10点30分，伊朗宣布开始把浓缩铀的丰度提高到3.67%以上，用于满足核发电需要的水平和抵消美国单方面退出JCPOA的不利影响。同时，伊朗方面还特别强调，根据JCPOA中有关解决争议的第26、36款规定，伊朗的行为并未违反JCPOA。很显然，伊朗不仅在JCPOA框架内在提高浓缩铀丰度上小小地向前迈了一步，而且也给支持JCPOA的其他签署方、特别是中国和俄罗斯留下了足够的维护JCPOA的外交斡旋空间。换个角度说就是，在特朗普政府忙于落实针对中国和俄罗斯的“大国竞争”战略的同时，伊朗明显调整了在2015年7月JCPOA签署前那种针对奥巴马政府的更激进的核策略，转而试图最大限度地借助中国和俄罗斯崛起的态势分解来自美国的压力。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在2018年第25期《三联生活周刊》上写过一篇题为《伊朗要再造一次“核导迷宫”》的专栏文章。文章中提到了在美退出JCPOA一个月后的2018年6月10日，伊朗最高精神领袖哈梅内伊曾暗示要将浓缩铀丰度提高到20%，而当时中美贸易摩擦的态势并未明朗。一年后的今天，当中美贸易摩擦可能向“持久战”方向发展的态势逐渐明朗后，即便是哈梅内伊办公室遭受了特朗普政府前所未有的制裁，伊朗才在突破浓缩铀丰度上小小地向前迈了一步，这是不是伊朗要跟上中国节奏的一个迹象呢？ 伊朗革命时政外交持久战伊朗伊斯兰革命伊朗经济美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