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图 谢驭飞）

文/浪里个郎

伴随着高考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我的高中生活走到了尽头。我一直想写点什么，来纪念我的高中三年。现在回想起来，最令我怀念的，便是夜聊的时光了

我们的寝室管理得很严格，10点准时熄灯。高一、高二时我一直是个守规矩的乖学生，10点之前准时躺在床上，如果偶尔想上厕所也要憋到11点——这个点儿之后才允许因为上厕所而下床。在床上有时练听力，翻页时也要战战兢兢缩到被子里，小心翼翼地压好每一个皱褶，生怕有一丝光漏出去被外面查寝的人发现。那时候有时听到隔壁寝室的人说昨天又聊到几点几点，我总是投以不屑的目光——真不守规矩，大晚上的，有什么好聊的，还吵得别人睡不着觉。其实我们寝室试过几次夜聊，但是大家说了几句话就没有下文了，根本就聊不起来。当时我觉得黑夜有魔力，它能将人想说的话都吸入茫茫夜色中。

到了高三，我们班换了寝室，我担任寝室长。第一天晚上，我就发现事情不对了，熄灯后，10点已过，竟然还有两个人没有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甚至一边擦着脸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刚刚的话题，想开灯的开灯，想说话的说话，想上厕所的上厕所。我斟酌片刻，见她们没有丝毫收敛，便拿出寝室长的气势，“嘘——”，世界安静了。

似乎只是这么做还不能让她们知道我的态度，接下来的几天，我充分发挥了我的肺活量。

“那个……”

“嘘——”

“帮我拿一下餐巾纸！”

“嘘——”

后来为什么开始夜聊了呢？想起来了，是从4月选考出分那天开始的。选考分数出来，一片鬼哭狼嚎，一直嚎到寝室。那天寝管阿姨格外地温柔，她同意了不查寝，同意大家晚上看书调整情绪。当天，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睡不着觉，于是便开始聊天。我们从选考聊到学习，从学习聊到家庭，从家庭聊到人生。其实也许过两年想想会觉得挺可笑的，这么点儿大，就想着人生啦。但那天晚上，我们闭着眼，淹没在一片夜色中，认真地听，认真地思考，认真地说，黑夜真的有魔力，它让许多我们平时难以启齿的秘密心事顺溜地滑出来，然后再度淹没在茫茫夜色中。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那个黑夜，像是一个树洞，可以听到我们所有的秘密。有对父母的抱怨，有对老师的埋怨，有对同学的不理解，有带着苦涩的少女心事，在夜里都可以听见。那个时候，我躺在床上，盖着被子，闭着眼，有时在倾听，有时在吐露心声，不知是说给室友听的，还是说给夜色听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家大多沉默，好像昨晚的夜谈不曾发生过，好像不曾有人在夜色笼罩下撕心裂肺地大哭，也好像没有人趁着夜色温柔地安慰，一切好似一场梦——只是我一个人对黑夜的热忱倾诉。 生活圆桌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