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与英国的不解之谜

英国国家美术馆展出的达·芬奇作品《岩间圣母》。在英国版本中，天使（右一）的手是放下的，而在卢浮宫版的同名作品中，天使的手指向婴儿（左一）（东方IC供图）

特约撰稿/龚之允

达·芬奇作品在英国的保存概况

达·芬奇的绘画作品（包含独立的彩色素描）保留下来的，全球约有20件，其中意大利7件，法国6件，英国3件，俄国2件，德国和美国各1件。

英国的三件作品分别是《岩间圣母》《圣母子与圣安妮、施洗者圣约翰》《纺车边的圣母子》。从影响力来说，法国和意大利的重要藏品平分秋色：法国有《蒙娜丽莎》，意大利有《最后的晚餐》。英国的三幅相对逊色了不少。英国的《岩间圣母》是法国那幅同名作品的改版，而《圣母子与圣安妮、施洗者圣约翰》是达·芬奇为绘画作品准备的彩绘稿，卢浮宫所收藏的《圣母子与圣安妮》才是完整油画（虽然少了施洗者圣约翰）。英国牛津大学还保存了最早的《最后的晚餐》复制品，完成于1520年，这也为修复湿壁画《最后的晚餐》（完成于1498年，但很快就开始出现颜色脱落的现象）提供了较为可靠的依据。

达·芬奇流传下来的手稿册页大概被分成11份手卷集，英国现在保存有其中的3份，分别是《温莎手卷》（皇家收藏）、《阿伦德尔手卷》（大英图书馆）、《福尔斯特手卷》（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手卷）；另还有2份在历史上曾由英国贵族收藏：《莱斯特手卷》（现为比尔·盖茨藏）和《阿舍本汉手卷》（1890年归还给法国国家图书馆）。

对达·芬奇的手册研究，英国一直走在学术的前沿。英国王室收藏的《温莎手卷》展示了达·芬奇在不同科学领域的探索：绘画、雕塑、建筑、音乐、解剖学、工程学、制图学、地质学和植物学等，是所有达·芬奇手卷中内容最丰富、影响力最大的。上世纪，顶级艺术史家肯尼斯·克拉克（Kenneth Clark）经过深入研究，重新定义了达·芬奇手绘艺术的历史地位。正是因为克拉克对《温莎手卷》的仔细观察，才发现达·芬奇是左利手这一特点，刷新了大众对达·芬奇的认识。

2012年4月30日，在英国伦敦白金汉宫女王画廊展出的达·芬奇手稿（视觉中国供图）

《温莎手卷》本来是一个完整的册页，现在统计一共有600件，其中555件现在被认为是达·芬奇的真迹，而剩余的45件是由他的学徒绘制的。鉴定的依据是笔触与风格，达·芬奇是左利手，而文艺复兴时期大多数艺术家都是右利手，因此非常容易从笔法的走势来判断手稿中哪些是达·芬奇的亲笔稿。

据推测该手卷于17世纪70年代进入英国王室收藏，当时的国王是斯图亚特王朝复辟后的查尔斯二世，是由英国贵族第14代阿伦德尔伯爵亨利·霍华德进献。据说这是亨利的祖父在17世纪20年代从意大利收藏家彭培欧·利奥尼（Pompeo Leoni）处购得。而利奥尼可能是从达·芬奇的得意弟子弗朗切斯科·梅尔茨（Francesco Melzi）的后代那里购得。梅尔茨在达·芬奇去世后继承和整理了老师的手稿。17世纪70年代之前的流传顺序是学者的推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明，但自那以后，这些手稿都完整地保存在了英国王室。

所有的画稿都近乎完美地保存了下来。原册页一共有234页，直到19世纪维多利亚时代，才被保管人员分离出600件单页画稿进行保存。从20世纪70年代起，保管人员又对画稿进行了有机玻璃封装，因此这些画稿的保存条件非常好。

达·芬奇使用了他那个时代最好的手工纸，虽然有一些辗转，但画稿到达英国以后没有受到任何破坏，其状态历久如新，就好像达·芬奇刚画完一样。研究者马丁·克雷顿（Martin Clayton）认为如无意外，这些画稿将会永远保持这种状态。展览的时候，只需要根据国际标准，不用超过50流明的亮度照明即可。

皇家收藏的研究工作一直在进行，并时有进展，主要集中在科技保护方面。通过电子放大镜、X光、紫外线灯技术，他们知道了许多关于绘画材料的信息。比如，手稿用的手工纸，因为制作的时候使用的晾干版纹路不同（也就是“水印”这一词的来源），可以得知哪些是出自意大利特定地区的纸，哪些是法国产的。

《温莎手卷》和“手稿中的达·芬奇人生”

英国皇家收藏一直致力于推广《温莎手卷》，积极参与各种与达·芬奇相关的展览。为了纪念达·芬奇逝世500周年，该机构的策展团队在2016年就开始准备特展：“手稿中的达·芬奇人生”。根据策展人马丁·克雷顿透露，这次特展的目标是让更多的英国民众看到达·芬奇的手稿真迹。因此策展团队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根据英国人口分布情况，选取12家地方博物馆，在同期举办系列展览。

他们选取了144幅手稿，打印出复印件，分配到12个档案袋中，每个档案袋都尽可能地包括达·芬奇的各类手稿内容。这一切工作都进行了严格的保密。他们通过电话通知了选取的博物馆，说明了组织展览的情况。当博物馆听说要一起举办达·芬奇的展览时，都无一例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他们随机抽取了档案袋，这样可以确保每个博物馆都得到公平参与的机会。

马丁·克雷顿希望整个系列展览能够吸引75万人次。英国人口有6600万左右，因此他的期望值是，超过10%的英国民众能够参与这次展览。

英国的《岩间圣母》

《岩间圣母》是达·芬奇为数不多的全部完成的油画作品，现存两幅，分别藏于伦敦国家美术馆和巴黎卢浮宫。两幅的构图大致一致，只在细节上有所区别，现在学术界普遍认为卢浮宫的那幅完成时间比伦敦的早，不过伦敦的《岩间圣母》在保存上更接近原状，没有像卢浮宫那幅，从原来的木板油画揭裱到了画布上。

两幅作品都采用了三角构图来安排人物，给人以安详稳定的感觉。背景的山石画法使得空间得到了无限的延伸，体现了达·芬奇惯有的“流转的意境”——一切都在缓慢的变化之中。画中的人物面容也使用了晕染法，增加了神秘感，而人物之间的关系则巧妙地运用手势来展现，体现了达·芬奇的讲故事能力。

从意境上比较，伦敦的《岩间圣母》要稍逊于卢浮宫的，主要原因是画面中的婴儿耶稣和约翰头顶光环，而文艺复兴时期宗教画的巅峰是不需要借助明显象征符号来显示人物关系的。

伦敦的《岩间圣母》原藏于米兰，在法国大革命前夕由英国历史画家嘉文·汉密尔顿（Gavin Hamilton）购得并带回英国，最后被伦敦国家美术馆购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