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很好，可不要再说了

文·葱花薄荷前些日子，大学舍长想直播带货，预先用免费直播试水，积攒一些人气，邀请我们7个大学舍友去平台给他捧场。

直播间名字是“青春大学”，舍长长得清秀，尽管刚刚过了30岁，经过打扮，镜头中还像个大学生。在上下铺布景的直播间里，营造了足够浓的大学氛围。

舍长一开口，就把我们拉回10年前的青葱时代。我们舍友几人各自握住手机打字，他在摄像头的一端看着我们的评论弹幕，和我们一起回顾大学里的故事。

“鑫刚，你还记得你考《水土保持》的样子吗？那个开卷考试，你居然带了《固体废物处理》的书……更神奇的是你居然过了。”

“阿亮，我去年回学校，我们经常吃的一品飘香面馆还在，都快10年了啊！”

两分钟后，直播间的弹幕上显示有了新人加入，我们的在线人数终于从“7”变成了“8”。舍长来了更大的兴致，他靠近镜头，大声问：“同学，是大学生就发1，是高中生就发2，但是要记住，高中生要以学习为重哦。”

也许新人是被吓到了，迟迟没有反应，但是未变的人数显示他还在。为了留住这个新人，舍长顾不得和我们互动，开始自己找各种话题，劲爆的、隐秘的，想到哪里说哪里。过了几分钟，观看直播的人数变成了两位数。

舍长喝了一口红牛饮料，开始说起我们之中某人因为失恋而彻夜痛哭的故事，包括前因后果和细节全都讲得清清楚楚；还有另一个舍友喝醉了酒，睡在了另一个单元的某间宿舍空床上。那段时间也是直播的巅峰时期，观众已经达到了十几个人，对新人来说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下播后，舍友阿张在群里说：“舍长，你为了人气，就出卖了兄弟啊。”随后发了一个痛哭的表情包。舍长一边道歉，一边发了一个红包。因为时差，我第二天才领，但在我之前只有两个人领了。红包数额不小，大家没有蜂拥领完，群里面也没有人送上祝贺。大家突然统一了口径，谁都不想再去帮忙顶人气了。

原来，舍长的口无遮拦让大家在昨天的直播里感到不舒服。

我代表大家去找舍长交涉，诉求很简单：“能不能不提大家的糗事？”

舍长爽快答应了，还解释，毕竟是刚开始直播，如果不能培养黏性用户，以后会很难。他说为第二次直播准备了照片，但是把人物都打了马赛克，可以听得出他在设计上花费了不少心思。

第二次直播前，大家陆陆续续又进了直播间。但当越来越多的人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因为人数增多而收敛，反倒像第一次那样，情绪有点激动，而且干脆拿出来没有打马赛克的原图。屏幕上已经有路人评论：“曝别人的丑料博眼球，真下头！”可是他好像完全没有看到。

夹杂着各种夸张描述的10张照片展示完，直播间里的人数已经增加到15个人。我一直盯着屏幕，没有一个舍友发弹幕评论，但是舍长已经不需要我们的互动，仅凭照片和自己的口才就能吸引住路人观众。

直到我看到一张自己穿着带吊牌新衣服的照片也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我才体会到那种吃了苍蝇的感觉。那是我在大学时穿过的一件新衣服，花灰色的裤子因为忘了剪去红色的吊牌，像一个鲜艳的小尾巴，直到上课时才被同学提醒，也被他们拍了照片记录下来。这样的尴尬被十几个人看到，那段不想提到的场景又重现了，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退出了直播间，画上了一道分割线，无论他说得好还是不好，都不是我们的大学情怀了。 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