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轻盈又沉重的帆布袋
作者:薛巍《失明症漫记》一书附赠一个帆布袋,上面印着作者萨拉马戈希望当作墓志铭的一句话:“我活得很好,这个世界却不好。”我媳妇用这个袋子装盒饭,带着去上班,在路上应该挺惹眼的,别人可能会觉得,这女的挺幽怨啊?而她可能就是单纯觉得这个袋子的尺寸很适合装饭盒,不然她可以选《克拉拉与太阳》附送的帆布袋,上面印的是“太阳总有办法照到我们”。
在国外,许多杂志和书店向读者赠送印着他们的标识的帆布袋,东西虽然便宜,却显得很有格调,大大带动了书报的销售。加拿大的《海象》杂志说:“文学帆布袋包含崇高的理想,却又是一个非常朴实、实用的东西。它表现了高雅的品位,却又因为实用而不显得拿腔拿调。一个人背着一个帆布袋,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显示他是一个有趣的人。出版社推出的帆布袋虽然只要25元,但它跟奢侈品品牌的包一样贵,不是谁都能买到的,因为上面没有明显的品牌标识,文学界的外行是看不出来的。而对于了解它的人来说,它是一种地位的标志。”
帆布袋之所以流行,不仅因为它们很便宜、很能装,而且上面的文字也可以很“装”。帆布袋上印图文更容易:跟T恤衫不同的是,它是均码的;跟马克杯不同的是,它的表面很平整。
有的帆布袋上印着简单的儿歌,如“聪明猫头鹰,住在橡树梢;越是见得多,越是说得少;越是说得少,越是听得多。为何不学他,睿智又机警?”。
有的印了名人名言,如希区柯克说的“双关语是文学的最高形式”。双关语也有高下之分,比如“为什么不要在农场里说出秘密?因为土豆有眼睛、玉米有耳朵”(玉米的耳朵即玉米穗)。“潮水来的时候,海滩说什么?好久不见(long time,no sea)”,另一重意思是,海滩说,好久都没有波浪了。还有的印着各种俏皮的自夸,如“爱读书的人从不会独自上床”。
爱背帆布袋的年轻人大多是所谓志向阶级,他们看重文化资本,不把物质当作社会地位的标志,“对知识的渴求以及运用这种信息形成社会和环境意识价值观,才能将他们和其他人区分开来。一个失业的编剧看《纽约时报》,去全食超市购买有机草莓,挎着帆布袋,上面印着一两句政治或文学宣言,这既是一种展示其文化知识的方法,也是凸显其紧随当前知识潮流的标志”。
根据文化社会学理论,帆布袋有着符号上的深度,它跟人类的仪式史有关。“在前现代时期,人们有很强的信仰,宗教活动使用相应的符号。现在人类仍需要珍视一些物品,我们的信念需要通过一些物品和符号来强化,就像我们崇拜一些雕像和照片,帆布袋也是这样。把我们的生活装进包里,每天带着,肩膀上感受着它们的重量,让别人看到它们包含的信息,这种仪式对我们的生活和认同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帆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