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树叶一样隐藏起来

隐藏一片树叶莫过于把它放进森林里，那一个人又该怎样做，才能面目模糊地消失在芸芸众生中呢？在柯南·道尔的成名作《血字的研究》里，福尔摩斯通过分析，判断凶手以马车夫的身份为掩护，到处寻找仇人。因为“要想在伦敦城中跟踪什么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当马车夫”。2010年，在无数次被搬上银幕之后，这部小说又被BBC改编成了现代背景的电视剧，马车夫也变成了出租车司机。同理，其职业特点也是停在哪里都不会让人产生怀疑。假如这部剧放在今天的中国拍摄，作案人员以快递小哥身份做掩护，也是说得过去的。

《水浒传》里有一段非常精彩的攻城战，梁山好汉为了营救卢俊义准备攻打大名府。此时恰逢元宵节，梁中书却要彰显太平，执意在城里放灯供百姓游乐。在吴用的安排下，梁山好汉分批次进城。“解珍、解宝扮做猎户，去北京城内官员府里献纳野味，杜迁、宋万扮做粜米客人，鲁智深、武松扮做行脚僧行，邹渊、邹润扮做卖灯客人，公孙胜先生扮做云游道士……”这些好汉的原本职业没有太大变化，但都强调了自身的流动性。在这个举城欢庆的日子里，他们和诸多百姓一同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城池。

还是在《水浒传》里，智取生辰纲时，晁盖他们扮的是贩枣的客商；燕青去泰山打擂扮作了“腰里插着一把串鼓儿，挑一条高肩杂货担子”的山东货郎。从走街串巷到走南闯北，“行商”的职业特点就是出现在哪里也不意外，属于虽然有一丝可疑，但又完全合情合理的职业。我看过一期法制节目，是一个惯偷的现身说法。他的相貌和衣着都太过平常，不会让人再抬头看第二眼，而用来掩盖偷盗的职业是收废品。如果不是他主动暴露，我们这种凡夫俗子真的无法辨认。

当你面对一堆天南海北各式各样的树叶，就要考虑它们为什么会集中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别处。不过，这种缜密的推断应该只会出现在侦探小说中。《东方快车谋杀案》里当火车离开伊斯坦布尔时，列车的董事说过这样一句话：“聚集在这里的人很有意思，形形色色各不相同，来自不同的阶层和国家。”凶杀案发生后，波洛经过思索，看出了端倪：“我试着想象这样一群人在其他条件下是否有可能聚在一起。我的答案是——只有在美国。在美国，可能有这么一个家庭，包括了这么多不同国家的人：一个意大利汽车司机，一个英国家庭女教师，一个瑞典护士，还有一个德国女仆。”继而得出结论：这些看似无辜的家伙都是凶手。

以普通的职业掩人耳目，并不是那些不法分子的专利。作者为了能让超级大英雄理所当然地出现在犯罪现场，总是安排他们当记者或者医生。比如电影《钢铁之躯》的结尾，妈妈问超人：“不拯救世界的时候，你打算做什么？”超人答道：“我打算找个低调的工作，一个当我要去危险之处，旁人不会问东问西的工作。” 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