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作者:harps

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0进入12月,各种稀罕名贵的食材纷纷亮相了。人们平时舍不得吃或者没有工夫弄吃的,到了圣诞和新年假期,都想犒劳自己一番,或在家人面前“黄鼠狼掀帘子——露一小手”。周末想给孩子买个好菠萝,去了一间离家很近的蔬果店。菠萝果然在那里等着我,同时还有几大盒平时不常见的菌子:鸡油菌、美味牛肝菌,还有别的我不知道中文名的菌子。它们漂洋过海,坐了飞机和大货车,一路奔波才来到这个小城,摆在我面前,价格当然也很可观。娃他爹生在欧洲西北角的寒冷小国,特产只有土豆、黄油和牛肉,对山珍海味没有概念,所以着实被85英镑一公斤的美味牛肝菌惊到了。我安抚他说,菌子都是买几个够做一份菜就行,没有谁买一公斤一顿吃完的。

人类发展到今天,不说上天入地,单凭找到了这么多能吃的东西并发扬光大,已经可以当之无愧认领万物灵长的地位了。各种各样的野果、野菜、昆虫、蘑菇,逐一接受了“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的三重考验。通过了考验的那些东西逐渐与人类生活融为一体,并随着人类的活动在世界上传播开来。这三个问题不仅是基于动物本能的问题,而且是基于本质的哲学问题。“我”之存在,全赖食物;没有食物,就没有“我”。食物与“我”,都是能量流动的一环。“能吃吗?”问的是由此种食物向“我”的能量流动是否可能发生;“好吃吗?”问的是由此种食物摄取能量是否值得;“怎么吃?”则是如何实现高效率和愉快体验的能量流动。大型食肉猛兽在面对其他动物的时候,这三个问题都不必问。绝大部分动物都是大型猛兽的食物,连大型猛兽自己也不例外。大型猛兽居于食物链顶端,是自然界中食物能量的最终流动方向。高等动物没进化出机制使自己浑身是毒,可能因为浑身是毒的动物必须有警戒色警告捕食者,但大型猛兽基本都是色盲。大型猛兽吃东西,只有一种方式,就是生吃,消化它们能消化的部分,其余留给食物链中的其他成员,包括微生物。

人们何时提出这关于食物的哲学三问呢?不是在山林沼泽中寻找可以果腹的动植物时,更多的是在食品店里,面对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糟烂木头一样的干鱼、颜色鲜艳的蘑菇、生满霉菌的奶酪、色如僵尸的小豆腐块。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能吃吗?”和“好吃吗?”根本不需要问。能摆在商店里作为食品出售,说明万千人已经吃过而且爱吃,有足够的商业价值。这两个问题会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是因为它对自己来说是新鲜事物,并非是全人类的新鲜事物。只有第三个问题,无论是经验老到的人还是初次遇见的人,都有资格探索并给出答案。意大利人用牛肝菌做烩饭,云南人用牛肝菌做火锅,各自凝结了本乡本土的经验和智慧。说不定哪天法国餐馆的菜单上会出现奶油莲藕浓汤,山东大嫂把朝鲜蓟焯水炒熟剁碎包成饺子。 美食食物牛肝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