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Tony老师”

文·杰西

说来遗憾，我一直没有什么稳定的发型师。一来发质不太好，二来美发行业变幻莫测，起落如股市，几个月未曾光顾过的店面也许早就人去店空，物是人非。就这样几年下来，小区附近大大小小的造型机构，我已经用秀发和银子为代价亲身摸排了一遍，也亲眼目睹着性格迥异的两位“Tony老师”境遇各不相同。

小宝，是如梦造型的发型师，这是一家开在小区底商的美发店，装修简单，价格合理，效果无功无过。他皮肤黢黑，面相淳朴，鼻梁上架着的黑框树脂眼镜对气质略有改善，没有花哨的洗剪吹造型，几件黑白T恤和卫衣穿到起球，却遮不住他倔强的啤酒肚。

作为一位佛系理发师，小宝从不喋喋不休地向客人推销办卡，收费上也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次路过，经常瞥见他坐在店门外和社区的退休老头们下象棋，或者和遛狗的邻居闲聊搭讪，要不就是闭目养神，从不见他玩手机打游戏刷短视频，一副悠闲的退休老人状。

自从今年5月如梦造型装修停业，我已经很久没理发了。昨日兴冲冲地跑到店里，准备烫烫染染，大修一次门面。谁知店员微笑着回我：“小宝老师走了好久啦，他改行了。”听完心下一凉，我又失去了一位靠谱的发型师。无奈之下找了店里另一位眼熟的发型师，顺便打听小宝的去向。原来小宝已经做了20年的发型师，感觉不到什么上升空间，收入也不稳定。当几位股东商议停业重新装修时，小宝决定撤出不玩了。

他跑去开了一家小吃店，店面位置很好，靠近地铁站，两米见宽的小铺面月租两万元。他和媳妇专门去学了摊煎饼、做盖饭和刀削面的手艺，用他的话说，和做头发相比简直太容易了。两口子也不雇人，从早上6点开门营业到晚上10点，辛苦一整天，只剩下不到8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扣除房租每月大约能剩下3万块，比做发型师更加稳定可靠。旧同事们都觉得他转型成功，只有我在为他的剪发手艺无处施展而遗憾。

艾莉，是另外一位相熟的发型师，女性在这个行业不算多见。其实如果有得选，我更喜欢找女性发型师打理头发。原因有二：一是在男性垄断的行业里，女性发型师一定要足够优秀才能脱颖而出；二是女性发型师更能和女顾客在审美上达成共识，省去很多沟通成本。而且她们大都打扮帅气、赏心悦目，不会像男发型师那样常有浓重的烟草味在指尖盘旋。

Cut Style美发造型店开在小区对面的购物中心里，店面装修豪华大气，设有专业咖啡机，咖啡味道很不错。就是在这里，我盲选了店里唯一的女性发型师艾莉。她染着一头金色短发，每天都会化精致全妆，服装搭配设计感也很强。每次来找她，如果没有客人的话，她一定是在对镜整理妆容。她时常接到一些外面的活儿，去给时尚活动做造型之类的，因此收入看上去还不错，自己有一辆经济型轿车，偶尔会带着老家的妈妈和弟弟出去旅游，不是那种苦哈哈的打工妹形象。艾莉其实只帮我做过一些简单的造型，品不出手艺的优劣，只是松散合作关系。

直到某一天，我忽然发现艾莉在同一家商场的不同楼层开了一家新店，店门口贴着她的写真海报，印着创始人艾莉，店铺看上去投资不小，摆明了要和老东家打擂台抢客户。但后来事情的发展却转折急促且出乎意料，我还没来得及去捧场，这家店就关门了。是租约纠纷还是生意不佳？原因不详。心中升起的问号不知何日可解。 理发艾莉理发师to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