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是我的,生蚝是你的

作者:摇摇

柠檬是我的,生蚝是你的0美国名厨安东尼·波登20岁时,在一条渔船上初尝生蚝,然后他的人生就被彻底改变了。他从“小常春藤”瓦萨学院退学,进入美国顶尖厨师大学,日后当了一辈子厨师。

法国画家亨利·马蒂斯在病榻前作的油画《静物:牡蛎》,以俯视的角度画出最后的美味。他曾经撬开粗糙的蚝壳,那鲜嫩的蚝肉裹挟着海水气息直抵咽喉,生猛而纯净的滋味沁人心脾,依然鼓舞着魂魄。

有一年,我去参加纪实杂志社举办的旅欧笔会。那个午后,旅游车来晚了,导游恰巧看到几大筐生蚝被送进超市里,立刻鼓动我们去尝尝鲜。只见他先用小叉子插进一只生蚝,使劲一挑,露出肥嫩的蚝肉,再用手托住半边壳,及时吞下。导游动作娴熟地指点我们,哪像《我的叔叔于勒》里“我的父亲”,刚拿起牡蛎指点“我的姐姐们”应当怎样刷溜地吃,却把汁子统统洒到自己的大礼服上了。

导游说:“牡蛎有一个绝活,一长大就变性。雄体牡蛎口感更加爽脆,雌体牡蛎更加绵软。”哈斯金贝壳研究室还发现,海水温度低于21℃时,雄牡蛎居多;海水温暖时,呈现雌性。朋友乾生惊叹:“雌雄真相隐藏在壳里,撬开才知道。牡蛎雌雄同体,巧夺天工。亦如太极,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牡蛎种类繁多,生蚝是其中个头比较大的一种。我家附近新开了一家日本料理店,有一款镇店生蚝叫“刺身小美人”。青花瓷托盘的碎冰上,插花般叠堆着撬开的生蚝和柠檬片。挤捏几滴新鲜柠檬汁在生蚝上,若仍不敢生吃,就可撂下一句话:“柠檬是我的,生蚝是你的。”

乾生蒸过连壳生蚝。蒸熟后,自己动手撬壳,手笨心急的时光最难挨。常常双壳之间只露出一条小缝,微微的海味隐约透出;等到完全撬开时,蚝肉味飘浮而来,光滑、半透明的白蜜蜡般的质感顺手可触。色香味俱全,立马大快朵颐。先咬住顶部的最饱满处,清冽、甘甜的滋味便汹涌地漫过唇齿。再吃下方褶皱的裙边,与上半部的柔嫩相比,更有嚼头。有软有硬,就有对比,仿佛有阴有阳的两种气息交互萦绕在口中,所有的满足感都有了。

我偶尔去夜市吃烤生蚝。烤架下面是烧得红旺的炭火,上面摆着一溜放好调料的生蚝,壳里的汁液在炙烤的火力中滚沸,跳动着野性。乾生说:“一个城市的夜晚,如果有了生蚝,就有了猛烈的青春和热爱夜生活的理由。”美国美食作家费雪更是以一部《写给牡蛎的情书》恒久燃情:“外表坚硬,内心柔软,你是我一生舍不掉的爱与欲。”

村上龙的小说《生蚝》中,男主和空姐在纽约的生蚝酒吧初识,之后两个月内就巧遇了三次。无论是在离开东京的航班上,还是在巴黎咖啡店,男主一想起与生蚝有关的事,就莫名地偶遇女主,“那是用夏布利冰过的生蚝滑入喉咙时的感触,那是充满情欲的感触”。 美食生活圆桌海鲜牡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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