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线的味道

那天，我到朋友介绍的一家牙医诊所洗牙，由于是朋友的朋友关系，加上那女牙医面善健谈，我俩就牙齿话题聊了起来。她说，你的牙齿保养得不错，但抽烟的人最好半年洗一次牙清洁烟垢。我说，基本的护牙知识，我懂。比如牙越剔越稀。用惯牙签，不用也难。我用牙签，但只用木签，不用竹签；竹签太利，容易伤及牙龈。我还说，起先我把木签削成薄片，再用；到后来，牙长密了，牙签也不用了。

女牙医听了，从抽屉拿出一包东西。“免费送你一袋牙线。”她说。这一下倒把我难住了，我压根儿没用过牙线。于是，她手把手地教我：将牙线结成环形，或将线两端绕在两个中指上，两指间剩余3～5寸，用两拇指将线压入牙间隙，沿一侧牙面轻轻抽动，再换另一侧……望着自己在镜子里龇牙咧嘴的形象，我不禁叹口气，都说剔牙不文明，这拉牙线的活儿，莫非是英国宫廷的礼仪？

我把牙线带回家，随手搁在洗手间的架子上，再没有使用过。我正读初中的儿子，处于长身体长牙床的年龄，牙齿较稀，动辄讨要牙签。妻子总说，门牙要是剔成漏风状，将来没人愿意嫁给你。她让儿子饭后刷牙，儿子却刷不出来，着急。我从中调解说，听说日本人对牙线的需求每年增长约10%，使用牙线已经成为一种时尚。说罢，我把牙线给了他。

国人素有酒足饭饱后，于席间或酒店门前，手持一柄牙签，心满意足地剔牙之俗。而在欧美发达国家，这被视作不雅举止。但外国人也要剔牙的，有台湾诗人洛夫的《剔牙》诗为证：“全世界的人都在剔牙，以洁白的牙签，安详地，在剔他们洁白的牙齿……”只不过欧美之优雅人士多是躲进盥洗室，悄悄地剔或拉牙线。

科学家在研究牙科疾病时发现，现代人不健康的牙齿，往往是错误的洁牙方式造成的。后来，全新的、更加科学有效的洁牙方式——牙线洁齿，迅速在国外及港澳地区盛行开来，以至于欧式的餐桌上，都不准备牙签了。我国的上岛咖啡西餐连锁店，其顾客号称以中上层白领阶层为主，倒迎合了国情准备有牙签。

人常说，习惯是成年人缺乏创造力的障碍。青少年好学上进，能很快接受新事物。我从小不用牙线，自然懒得去学，儿子不然，我送他牙线，他活学活用，竟然用得很溜。不久前，我那位从小去了旧金山、英语比广东话说得好、广东话又比普通话说得好的表妹，在回国前挂电话问，需要带什么礼物？我说人回来就好，不必老远带东西。我儿子却在一旁嘱咐：“多带几包牙线回来，要上过蜡、带薄荷口味的那种。”我没听清，便对着话筒说：“大概是有味道的牙线，多带几包。”（文 / 向明） 味道牙线